第十一章(1)
Story: 闺阁之臣 Author:子书挽风 words:1839 Update time:2019-09-22 11:32:24
待想明白刘棐的一番话,风墨心里很不是滋味,刘棐的愤怒不无道理,若非自己惹怒帝王在先,储澈又怎会连夜冒雨起程,以致无辜的人枉送了性命。
一想到刘棐说那车夫家中也许还有父母妻儿,风墨就心痛如绞,将心比心,如果那魂断崖下的人是自己,家中长辈只怕早就哭断了肝肠,还有那刚满一月的孩儿,如果没了爹爹,又该多么的可怜。
越想越自责,越想越难过,待回到房中便有些魂不守舍。
储澈看在眼里却未点破,又是几声像模像样的闷咳成功博得美人关切,端茶送水,抚胸拍背,如此才算心满意足。
此举惹得风墨越发的自责,想到堂堂帝王年纪轻轻就要落下这么个咳嗽的毛病,心都快碎了,自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心里着实后怕,如果储澈昨夜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又岂能独活,铁定是要以命偿命的!
风墨兀自沉浸在胡思乱想里,浑然不知自己一举一动落入储澈的眼中已是百爪挠心,心爱之人近在咫尺,要人儿往东人儿便往东,要人儿往西人儿便往西,着实听话得紧。要是一辈子都这般听话就好了,也就不用再铤而走险演什么苦肉计了,难保稍有差池一命呜呼。
趁着风墨出门去传膳的空档,储澈将候在门外的女子唤了进来,问:“刘棐那厮可是说什么不该说的?”
女子回道:“刘公子说了陛下昨夜坠崖之事,还说…死了一个无辜的车夫。”
储澈心下攸的一沉,深知某些人自小长在碗口大的地方,头发长见识短,一只麻雀受伤尚且心疼不已,何况死了个大活人。
刘棐这招釜底抽薪,够狠!
…
除了风墨,储澈不接受任何人近身伺候,稍不顺其意,便咳得地动山摇,风墨自是半步也离开不得。
也是此时才知,堂堂帝王却怕药苦,死活不肯喝药,二人还为这事险些翻脸。
傍晚时候,储澈毫不意外的起了烧,缩在被窝中瑟瑟发抖,却仍不肯进药,比驴还倔。风墨本打定主意不再管人死活的,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只好解带宽衣爬上了床,将人拥入了怀中。
储澈哪里还会冷,只觉得越来越热,几欲燃烧,有些地方更是坚硬如铁。
帝王忍耐力非常人能比,鱼儿上钩只有一步之遥,如何能功亏一篑,硬生生支、了、一、夜、帐、篷不越雷池半步,风墨数次想要帮他都被果断拒绝了,倒教风墨失落不已。
五更鸡鸣,风墨起了身,挑着灯笼回到了风宅。
小儿认床,扯着嗓子号了整整一夜,风老爷和风夫人一夜未眠,轮流抱着小儿在房里走个不停。
风夫人一看到风墨简直就是看到了救星,二话不说就将小儿往他怀中塞,叹道:“这小祖宗可了不得,才豆米大点儿就会认人了,白天还好吃好睡,入夜后就哭个没完,害得你爹和我一宿没合过眼,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风墨才一接过,小人儿霎时止住了哭声,低低啜泣着在风墨胸前拱来拱去,见此情景风夫人扶额说:“锅里有刚热好的羊奶,娘去舀些来。
风老爷连忙说:“夫人你歇会儿,为夫去便可。”
半碗羊奶下肚,小人儿呼呼大睡,风墨却仍不离去,无数次欲言又止。
风夫人支着额头有些昏昏欲睡,眯眼淡淡道:“有话便说,吞吞吐吐作甚?”
风墨又沉默了须臾,这才犹豫说道:“孩儿…想请爹娘照顾应儿一段时日。”
夫妇二人皆是一凛,风夫人直起身问:“你要到哪里去?”
“京…城。”
二老面面相觑,缄默不语。
风墨怀抱小儿跪在了父母面前,道了储澈受伤之事,还说:“待将他安全送到京城,孩儿便立即返回。”
沉默半晌,风夫人突然语气不好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回来干什么?”
风墨浑身一僵。
风老爷连忙朝夫人使了记眼色,风夫人这才语气稍缓,问道:“打算何时启程?”
风墨说:“天亮便走。”
风夫人又沉默了一瞬,才说:“你要去京城,娘不会拦你,只是不管你回不回来,应儿你都必须带走,这小祖宗惯会折腾人,我和你爹可没那本事降他得住。”
风老爷正要插话,却被夫人一记眼刀慑住,只好说:“为父和你娘想法一样,毕竟家中还有祖母,我们二人要同时照顾一老一小只怕有些顾不过来…再说你将应儿带在身边,也免去了诸多牵挂,大可在京城多待些时日,不必着急往回赶。”
话到了这份上,风墨不能强求,一时猜不透二老心中所想。怕父母担忧一去不回,这才想着将孩儿留下,以表决心,没想到却遭到严词拒绝,百思不得其解!
天将亮,露水抹花枝,点滴不停。
风墨着一袭月白斗篷,大大的帽兜盖住了苍白的容颜,跪别了祖母,跪别了爹娘,怀抱襁褓,带着书童,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风宅。
风夫人许久之后才飞奔出了大门,立在门前望着空荡的街道泪如雨下。
风老爷将她揽入怀中轻拍脊背,叹道:“你这是何必?”
风夫人痛哭一阵抬起泪眼说:“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如何不知他的心思,明明一颗心早就给了那姓储的,却又放不下你我二人,做娘的如何能忍心看着他为难?”
一地落花,风老爷愁眉难展,我儿此去,福兮祸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