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Story: 闺阁之臣 Author:子书挽风 words:1450 Update time:2019-09-22 11:32:24
风墨来到了“风花雪夜”天字一号房,半掩着的房门传来储澈低沉的嗓音和几声闷咳:“今夜暂住一宿,明日一早出发。”
有女子道:“陛下有伤在身,依属下看还是在此将养几日再…”
“无需多言!”储澈淡淡截语:“朕这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三月后便是太后生辰,咳咳咳…朕必须赶回去!咳咳咳…”
储澈的几声闷咳牵动了风墨的心弦,早已是心痛如绞,顾不得失仪匆忙推门而入:“陛下…”
前脚才一跨进门槛立时就定住了,只见储澈端坐在雕花木椅中,衣襟大敞,袒、胸、露、乳,那眉目清冷的女子半蹲在他的面前,细致地为他抹着药,二人的距离已是近得不能再近。
风墨心里滋味难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储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中衣,对女子道:“你先退下。”
女子站起了身屈膝一揖,躬身退去。
二人彼此对望,久久无语。储澈更是面色沉沉,鹰眸冷淡,好似很不高兴看见某人。
风墨有转身逃走的冲动,只是对储澈的担忧到底还是盖过了一切,厚着脸皮缓缓挪到了储澈面前,轻唤了一声:“陛下…”
储澈不再看他,面色未缓,冷声问:“你来干什么?”
风墨噎了一下,“听说,你受伤了?”
储澈也不正面回答问题,只说:“朕明日便走,保管碍不着你。”
风墨又是一噎,不再接话。
沉默了一阵,储澈说:“若无要事,请回吧!”
昨日还是柔情似水,今日便是冷若冰霜,堂堂帝王变脸比翻书还快,鼠肚鸡肠,天子威仪何在?
风墨也有些气恼,转身便走,才到门槛处某人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风墨挣扎了一瞬,可一想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岂料前脚刚跨出门槛,有些人是咳得更加厉害了,隐约有要将房顶咳塌的阵势,如何还能决然而去?
转身瞧见储澈捂着胸口咳得面色铁青,风墨着实心疼,只好上前替人抚胸拍背。
储澈咳了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紧紧抓着风墨的一只手恨恨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朕身受重伤,你却说走就走,你对朕当真要这般绝情?”
“我…”风墨真真是哑巴吃黄连,稍顿须臾轻声问道:“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墨瞳紧紧盯着风墨,眼眶渐渐发红,蓦地将风墨紧紧抱住,微有哽咽地说:“昨夜,朕差点就死了…朕不怕死,只怕再也见不到你。”
风墨亦将储澈抱住,心口微动,此生永不分离地话险些脱口而出。
风墨将储澈扶到床榻上细致查看了一番伤势,胸口大片淤青,周身多处擦伤,询问缘由,储澈轻描淡写地说是不小心摔倒了。
风墨哪里肯相信,恰逢刘棐送汤药来,将人拽到门外一番追问,刘棐面色苍白,良久才说:“昨夜天降暴雨,途中山石滚落惊了马匹,陛下的车驾不慎掉入了山崖,车夫和马儿都摔死了,只有…陛下活着。”
风墨听得心惊肉跳,面上难掩失而复得地喜悦,却被刘棐猛一把推搡至柱子上,扣住双肩质问道:“你关心的只有你的陛下,为何不替那死去的车夫想一想,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也许他也有父母妻儿…难道只有天子的命才是命,草民的命就贱如烂泥?”
风墨浑身一震,不知刘棐怒从何来,“谦孺…”
刘棐血红双眸紧紧盯着风墨,良久双手陡然垂下,蹒跚地步下了楼梯,背影分外凄然。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朝尸骨遍地寒。
储澈对风墨志在必得的心,无人比刘棐更加清楚。昨夜,当储澈忽然下令冒雨起程,不走宽敞官道却抄偏僻小道而行时,刘棐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行至某处山崖时,有山石不断从高处滚落,储澈却依然前行,最终帝王车驾坠崖,死了一人一马。
当时帝王车驾领头,帝王车驾不停,跟在后面的车队自不敢停,若非刘棐见势头不对强行拦下后面的几辆车,除了两位武艺高深的人,只怕其余所有的人都已成了崖下亡魂。
一笑万物生,一怒白骨成堆,这就是皇权,人如蝼蚁,人命如草芥,刘棐感到悲哀无尽,为自己、为风墨、为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