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那個用頭走路的傢伙，面對醫生的質疑，馬上解釋道。

「說來不巧，因為我昨晚在酒館裡喝多了，眼瞎挑釁了一個小鬼頭，我那時候不知道他們是賞金獵人，如果知道的話，當然不會自找麻煩。總之，都是酒精惹的禍。」

他的這番說辭道還算委婉，但馬得克還是很懷疑，在他那副機械的外骨骼之內，還存在著人類的胃部囊袋用來盛裝酒精嗎？

還有他高度電子化的神經系統，還能感受到被生物酒精浸泡之後微醺的滋味嗎？

真是好可惜，馬得克之前那種直接掃描實體的透視功能壞了，無法直接看到他軀體的內部結構。

敬三源看坐在椅子上的醫生此時又接下了新活兒，而敬三源自己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跟醫生講清楚呢！

於是他只好站在一旁，心急地搓著手。

雖然敬三源之前在醫生面前騷話一堆，口無遮攔地就接二連三地脫口而出什麼「每天都好想被,幹啊」之類那種無比露骨的話。

這些話說在明面上，聽上去不是勾引就是邀約，但是那完全就是因為，他之前和醫生私交不錯才實話實說的，他清楚，康醫生對他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倒是敬三源把這樣油膩的屁話，常掛在嘴邊，又在康醫生面前說多了，反而到是像敬三源在口頭騷擾人家康醫生一樣。

敬三源走神的時候，時常幻想自己變成了一隻花里胡哨的大田雞，上肢攀附在黏滑的牆體上，下肢分開跪在牆角，背後有黑壓壓一大群排隊的巨型怪獸，輪流著摟著他顫抖的腰身，把他摁進牆裡，往死里日，日到他跪在地上的膝蓋淤青充血，被冰冷的地板磨得破皮。

「好想變成香噴噴的田雞」，那種著急而迫切的渴求，彷彿不馬上將自己掏心挖肺地盡情作秀一番，就會錯失良機似的。

但是敬三源那些頭腦里，關於媾亂的淫猥想像，和發,情時候的粗暴話語，隨便換了誰聽起來都會覺得，著實尷尬吧。

並不是賣騷就會有人喜歡，不但不喜歡，還挺討厭，更不太可能有太多人能接受他這種黃暴又隨性的風格吧。

還有之前那些話，敬三源還是心裡有點b數，總不至於在除了醫生之外的第三個不知道打哪裡冒出來的傢伙的面前亂講吧。

敬三源撓著自己的後腦勺問醫生，「那麼我呢？我的手臂？我的虛擬人？」

醫生說，「手臂的事情，問題不大，不需要重修，但是關於熱感系統總是自動重啟，這個問題，我稍後再對照著你今天的掃描圖和手臂之前的設計圖看看，找找原因，什麼時候來複診，再通知你。」

說著，醫生就轉身站了起來，走到操作台前面，查看顯示屏上關於他的虛擬人馬得克的病毒掃描結果的報告。

醫生指著顯示器上的紅色警示標語說，「三源先生，結果顯示，你的虛擬人已經感染了一款叫做echo（回聲）的病毒，這款病毒在目前的市面上並不常見，也許他感染這款病毒，時日已久。這款病毒直接導致你的虛擬人的部分功能，正處於完全癱瘓狀態。比如說，他的透視掃描功能和自我查修功能，就明顯受到損壞。不幸的是，我這裡簡單的殺毒操作，對於這款頑固的病毒來說，根本無濟於事。不過，好在他的底層控製程式是沒有問題的，只是被病毒幹擾的功能，需要想辦法重新激活。」

敬三源覺得醫生一下子說得太多，他怕聽不明白，就現場錄了音，準備等回去之後再好好分析一下醫生的診斷結果。

康醫生把虛擬人馬得克，所寄生的那條項鏈，從顯示器前面的桌子上拿了起來，遞到敬三源的手上，敬三源重新戴上了項鏈，準備離開診所。

這時候診所里又進來了一個眉眼上吊，身形修長的男人。

那個男人穿著改良的日式和服，腰間還掛著一把武士刀，風格上比康醫生診所里的庭院「日式」很多。

康醫生診所里的庭院與劍道訓練場的設計，頂多算外鄉人對異族文化膚淺皮毛的認知，而這個男人身上那股氣質，很可能就是一個純正的霓虹人，再不濟也是一個混血。

那個男人剛進門，就立即看著敬三源說，「這不是大名鼎鼎的三源上校嗎？」

「你是……？」

「三源先生真是不長記性，上次在［活春,宮］舞台上，是誰往你的小褲褲里塞金幣，塞到爆滿，又是誰為你整場歡呼，整場雀躍，不就是我，鐮鼬嗎？」

「鐮鼬」本來是日本甲信越地方傳說中的一種妖怪，會以旋風的姿態出現，用作人的名字，更凸顯出他身上的古典氣質。

像他這種，依然保持著普通人類外形的弱雞模樣，在一群群熱衷於人體增強改造的生化怪胎與機械動物中，還是比較少見的。

但可惜，敬三源對這個傢伙毫無印象。

「鐮鼬？」

「三源先生不記得我了嗎？那...那真是太令人難過了。」

鐮鼬邊說話邊走近敬三源，而且已經把手摸到了敬三源袒露的胸肌上。

康醫生抓著鐮鼬的手，把他的手從敬三源的身上移開，說道，「你們不能這樣，小心交叉感染。」

鐮鼬一臉不服氣地說，「摸一下也會感染？你這色老頭，管得還真是寬！！！」

還沒等醫生髮話，敬三源就說，「你們人類，所攜帶的病菌更多。所以，鐮鼬先生沒事，還是不要亂摸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