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怒。」顧陳茶輕輕推著他喊道，可是啞爺卻只被他推著晃了一下，便不再動了。

顧陳茶心裡一涼，剛剛那一推，明顯感覺人是真的溫度太低了。他繞過人翻身下床，找了半天開關才把燈開下來。他把側卧的江怒翻平躺下，摸了摸臉上的溫度，看上去除了嘴唇發白也沒什麼其他異樣。

我在做夢？顧陳茶反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立刻就否決了這個猜想。有時候人在夢裡也是會疼的，但是在夢裡，除了下墜，動作都和在水裡似的綿綿無力，甩手時那種暢快感是不可能的。

是睡的太沉了嗎？顧陳茶又猜想，但馬上也把這個念頭排除了，不為別的，就為這是江怒，一丁點可能的的不詳都要排除。

想著顧陳茶就大聲叫喚搖晃起來，沒等啞爺被搖醒，他就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東西，他暗叫一聲不好，抬手看去，暗紅一片，他看著啞爺那身深色的襯衫，發瘋似的就扒了下來。

敞開的襯衫露出裡面已經紅成一片的纏腰繃帶，他壓著的床上也是。再低頭看看自己的T恤，幹幹凈凈，忍不住心疼起來，微嗔了一句，「還知道背著我睡呢。」

他得叫救護車，想著他就拍口袋找手機，這時他看到啞爺眉頭皺了起來，嘴唇囁嚅著，他就爬到床邊，聽他在說什麼。

啞爺的嘴唇幾乎貼著他的耳朵在喘息，他急促地重複著同一個模糊的詞――「神秘」。

顧陳茶還沒來得及回味這個詞的深意，就被一勾手抱進了懷裡。

啞爺緊緊把他禁錮，那感覺如同電擊，莫名其妙讓他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在酒吧的時候，啞爺也是這樣緊緊抓住他不放。

不得不說，那天他眉目里的慘淡和凄切，也是他攫住顧陳茶的原因之一，本能的想要給他溫暖，本能的想要驅逐那目光里的悲涼和不幸。。。

「你他媽才是流血都不忘發情！」顧陳茶大罵著就想掙脫出來，可是啞爺卻下意識地抱得更緊，也不知道他一個重傷患者哪來的力氣。他從小就舞蹈弄棍，清醒時跟顧陳茶親熱還有點分寸，現在昏迷中的這個姿勢免不了帶上點身手，顧陳茶眼淚一下子就疼出來了，一邊用兩臂撐著不讓他把自己捏死，一邊艱難地就開口求救道：「怒哥，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這聲音慘兮兮地傳到啞爺耳朵里，他一下子清醒過來，猛地鬆開手大叫了一聲「沈眠！」。

顧陳茶趕緊掙脫開去，揉著肩膀紅著眼看向睜開眼睛的啞爺。

「你發什麼瘋呢！」顧陳茶沖他發火道。

啞爺臉色白的厲害，他抬頭看向顧陳茶，看清之後不耐煩地閉上了眼睛，嘴裡蹦出一句差點沒把顧陳茶活活氣死的話，「怎麼是你。」

「我操你媽的江怒，不是我還有誰，你他媽傳的聖人君子似的在我之前酒色不進，敢情自己是藏人了呢？啊？」

啞爺陰著臉就說道，「你在胡說什麼。」

「我胡說什麼？你他媽抱著我沈眠沈眠地是在叫你以前床上躺著的哪個騷包呢？」顧陳茶眼睛中劃過一絲狠戾，妒婦般的諷刺就吐了出來。沒想到啞爺聞言箭步上前就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

那可是啞爺啊，盤子里火拚時叫人聞風喪膽的啞巴啊，他那毫不留情地一巴掌下去，顧陳茶一下子就被打懵了。那痛感比起不久前的一下子有過之而無不及，面積卻大上很多。他捂著臉坐在地上，不是不想起來，而是那耳鳴目眩地竟久久回不過神來，不知道哪兒是頭頂，想起身都不知道往哪使力。

顧陳茶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發生了什麼，他感覺嘴裡鹹鹹的，下意識摸了一下，竟帶出一把血。顧陳茶說不出話了，抬眼看向啞爺。

啞爺看著自己伸出的手也有點不知所措，下意識就念了一句，「陳茶。。。」

顧陳茶暈頭轉向的站起身，有點踉蹌地衝到門口，摔門而去。

啞爺立刻想要追出去，可一步跨出，才感覺腹部的傷口撕裂，疼得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