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怒開著車帶他去了一座看起來有些破敗的街坊，一條筆直的大街，路寬的能橫排挺進五輛悍馬。但是路兩邊被一些攤子推車給堵住了，進去前街坊上掛了很大的兩塊霓虹牌，一個上面寫了個「坊」字，一個半吊下來，看了半天，是個「陸」字。靠邊停車後，領他走上一條貼滿了小廣告和樓道。

顧陳茶心想，這和我們家裡的老樓有的一拼了。他被送進一間窄小的只隔了一間木門的破舊房間時，心說難道江怒喜歡在這種古舊的氛圍里行事嗎？

就見啞爺熟門熟路地從床下抽出一隻白箱子，把他按到床上坐了下去。顧陳茶不知道他要幹嘛，看他手伸過來的方向和高度以為他要摸自己頭，就把頭低了下去，沒想到他把額頭上那塊紗布揭了下來。那紗布上已經滲出了血渣子，顧陳茶倒抽一口冷氣。

「現在知道疼了？」啞爺接著就把一樣冰涼的東西按到他頭上，疼痛稍減了幾分，「當時哭一下，我不就問了。我身邊都是粗人，常常也想不起來對你輕一些。」

話擺在這裡，顧陳茶還好好記著原諒他，沒想到後面看他對人那輕柔呵護的態度，才知道記著這種鬼話只是存心折騰自己。

現下江怒正湊上去重新用酒精把傷口周圍幹涸的血跡擦掉，他微張著嘴兒喘氣，喉結若有若無地上下滾動著，配上那雙狹長的眼睛專註處理傷口的眼神，顧陳茶感覺自己的的臉變得滾燙。他情不自禁把手伸到江怒的腰部，想要把他摟近，可是剛感覺觸感不太對，就感覺啞爺身子一閃，手被「啪」一聲打了下來。

「你小子怎麼塗個酒精都能發情。」他沒好氣地說道。

顧陳茶撇撇嘴，委屈地不說話了。

這次口子開得有點大，剛剛楚汶天幫他擦完後，血並未止住，啞爺挑了塊止血凝膠打算按下去進去，顧陳茶看他把一樣硬物往傷口上塞時，嚇得直打哆嗦，但是下意識地就不敢和他喊停，倒是啞爺停下了手，有點吃驚地問道，「你抖什麼？」

顧陳茶已經把眼睛緊緊閉起來了，看得出來是害怕但忍著等他下手呢。

啞爺在他的胳膊上捏了捏，低聲教他：「凝膠止血，不痛的。我不騙你。」言辭間竟有點哄著的意思。顧陳茶看著他，益發覺得和自己聽說的啞爺不是一個人。

然後他輕按了進去。那感覺果然很奇妙，只是有些異物感，卻是沒怎麼痛的。顧陳茶睜開眼，江怒已經給他貼上了一塊方形的創口貼。

「我帶你來的時候忘了，這兒沒有洗澡的地方。」啞爺拍了拍他起了身。

「哎，都快入冬了，哪能天天洗澡啊。」顧陳茶一下子躺倒在床上。

床大概只有一米多款，窄得緊，兩個大男人擠著睡，想來今晚會很困難，但顧陳茶多少有點求之不得。床上只有一層薄薄的床墊，條件趕得上學校宿舍，上面撲了一張紙巾紅的老式印花床單，他一躺下來，就聞見那枕頭被褥上鋪面而來一股那人的味道，忍不住翻了個身把臉埋了進去深深吸了起來。這裡怕不是這個大佬隱世的居所。

啞爺見他不想動彈，也就不再多話，脫了西裝外套，正準備解扣子，手忽然停了下來，直接來床上了。這個小動作被顧陳茶捕捉道，心裡頗為得意，想著，「還真是有情趣，等著小爺我動手呢？」

等他來到床上，顧陳茶覺著今天被疼得心窩窩暖，也不計較，不等他暗示，就主動討好般就把手往啞爺下面送，卻被一把按住，「別做，你去換下衣服，今晚陪我好好睡一覺。」

顧陳茶有點詫異，但他很少會和啞爺多嘴，可當他退而求其次去摸摸他的襯衫緊繃的胸膛和形狀好看的腹肌，也被他擋了回來時，這碰得一鼻子灰，就鬧起了小脾氣，賭氣地轉過身睡了起來。

半夜裡他被冷醒，不想離開被窩，可是總覺得哪裡難受，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在那人床上呢，這突如其來的念想有如雪中送炭，讓他撿到寶似的開心，滾過去就摟住了江怒。

可這一摟不要緊，顧陳茶「滕」就坐了起來。

他真是萬萬沒想到，凍醒自己的那陣生冷，竟然就是從江怒身子上載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