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說: 毒夫 作者:余生皆假期 字數:3145 更新時間:2019-09-22 09:51:32
繁星,點點。
晚餐後,皮卡纏著茱莉,一起回房間追劇。
於是,黑曼巴與敖攀的散步之旅,就稍微長了那麼一點點。
也就,四十來公里吧。
是的,他們現在,又回到了那個男人的莊園外。
因為他們都認為,這個已經無法將裁紙刀貫穿別人太陽穴的男人,這個差點背負上殺戮同僚罪名的男人,是最不可能,讓鴿子上當的人。
為了保證接下來的睡眠質量,他們決定先解決掉這件簡單的工作。
至於其他那些讓人頭疼的活計,則留到明天提神醒腦。
對於他們的到來,男人顯得有些慌亂。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黑曼巴兩眼一眯,「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男人一副『你是白痴麼』的表情,「沒出事,你們何必這麼晚跑來?還是說,夜裡到處亂跑,是你們助興的一種手段?」
雖然心裡很想因為他的無理,而揍他一頓。
但黑曼巴面上,已然是風雨不動的彬彬有禮,「請你回憶一下,今年一月份,你在哪裡?」
「一月份?」
男人歪著腦袋想了想,「整個月?從1號到31號?」
「是的,整個月。從1號,到31號。」
「能告訴我,你們到底為什麼想要知道這些?」
「不,不能。請原諒,至少現在,不能。」
遭到拒絕的男人輕聲嘆了一口氣,「我出了趟遠門,去比斯山裡住了差不多兩個禮拜。我和我妻子,曾在那裡,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毒夫夫二人組同時在心裡嘆氣,又沒有人證。
「回來後,我就一直在這裡。能給我作證的,只有我的老管家,以及一些,我也不知道夠不夠忠誠,或者敏銳,的傭人。」
「請原諒,我們還需要知道,在那個月,你都做過什麼?」
男人眼中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通常情況下,我會在凌晨三點半醒來,像您這個年紀,也許還體會不到,男人到了一定歲數後的尷尬。」
敖攀輕咳一聲,「那個,他的意思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先生,請相信,這點,對我們很重要。而事實上,這也與排除你的殺人嫌疑,關係甚大。」
聽他這麼說,男人的表情嚴肅起來。
「請稍等一下。」
隨即,他走到會客室門口,與等候在門外的管家低語了幾句。
「我這裡,安裝了監控,雖然我無法證明,自己每時每刻都在做什麼,但至少能證明,我剛才,沒有說謊。」
敖攀微微一笑,如玫瑰花綻放,瞬間讓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
「事實上,我在比斯山的小屋,也裝有監控。我可以把地址告訴你們,接下來的事,我相信,對你們而言,很簡單。」
的確,就算不告訴他們,他那比斯山小屋的具體地址,對他們而言,也不是什麼問題。
男人長舒一口氣,「那麼接下來,是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問題,我做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或者,曾經發生過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對麼?」
見黑曼巴微微點頭,他繼續道,「那個月,什麼特殊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除了,」
他頓了頓,「除了,我找我的律師,談了談我的遺囑。我曾跟你們說過,我還沒有找到,怎樣不引起任何人懷疑,把財產留給我的女兒以及我的外孫的好方法。」
說話間,敖攀留給他的那條小金蛇,用尾巴輕輕拍了拍桌面。
男人立刻起身,將一隻水晶碗端到小金蛇的面前。
看著小金蛇屈尊降貴般的俯下身子喝水,敖攀不禁憾然。
其實,關於什麼『只喝用水晶碗裝的深山冰泉之水』,不過是他隨口的胡謅,卻沒想到,這男人真捨得拿做工精美的水晶碗,喂小蛇喝水。
小金蛇喝了幾口水,就親昵地趴在敖攀的手邊,看男人的表情,似乎很是擔心一個不留神,小金蛇就跟著敖攀回家了。
「你放心,此間事未了,它是不會離開你兩米遠。」
被看穿心思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生活,很單調。大多數時候,都在重複,昨天與今天,今天與明天,並沒有什麼不同。我們這樣只能給別人帶來不祥的人,早早就習慣了孤獨,卻永遠也無法真正的去享受孤獨。」
敖攀淺笑著點頭,「認為孤獨是一種享受的,往往只是因為他並不孤獨。」
男人定定的看著敖攀。
就在黑曼巴即將爆發之際,他突然開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可以請你們做我遺囑的執行人麼?」
黑曼巴冷冷道,「我看你還非常年輕,就算身體有點小瑕疵,也至少還能再活個五六十年。所以,現在談這些,為時尚早。」
男人笑了,「借你吉言,但願如此。不過,若真有那麼一天,請二位看在咱們同屬暗網的份上,對我女兒稍稍照顧一二。她是個天使,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她做的小鬆餅,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夜風微涼。
雖然已經入夏,但這裡的夜間溫度,並不高。
屬於那種,不開冷空調還需要蓋一床薄被,的溫度。
所以,皮卡嚷嚷著一床薄被晚上會冷時,茱莉也完全沒有懷疑。
小孩子嘛,總是嬌弱的。
再說,她現在,可是個充滿母愛的女人。
無論別人信不信,至少她自己,是這麼催眠自己的。
她不信像黑曼巴那樣的男人,會和另一個男人永遠搞在一起。
他終究還是要結婚,要組成世俗認可的家庭的。
那她,為什麼不能試試?
畢竟,她也很美,不是麼?
涼絲絲的夜風,順著車窗吹打在黑曼巴的身上,卻絲毫讓他感覺不到冷。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卻與敖攀十指交纏。
他們不孤獨,他們擁有彼此。
就在黑曼巴琢磨著,今晚應該先從浴室開始,還是先從落地窗前開始時,眼角餘光,突然瞥見個紅色的亮點。
「趴下!」
隨著話音響起,一顆子彈擊碎左側玻璃窗,鑲嵌在了座椅上方,原本應該用來支撐腦袋的位置。
如果黑曼巴沒有看到那個紅點,或者看到後沒來得及躲避,或者雖然躲避卻誤判了子彈飛過來的弧線,那麼,這顆子彈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僅僅是擊碎玻璃窗而已。
回程的路,左側是小山坡,右側,則是美麗的休倫湖。
只不過,公路與休倫湖之間,還有個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形成的溝壑。
子彈從左側飛入,很顯然,狙擊手就藏在小山坡上。
當然,他們躲在小山坡上狙擊,並不是因為這個位置更適合狙擊。
而是,當駕車的人左面受到危險時,都會下意識的,根本不受控制的,向右打方向盤。
而右邊,是深壑。
這原本是個萬無一失的計劃。
就算打不到黑曼巴,也會讓他的車,墜入深壑之中。
但他們忘了,右邊,同時也是,敖攀的位置。
所以,黑曼巴下意識的,根本不受控制的,向左,打了方向盤。
也正因為這般出人意料之舉,才讓緊隨其後的幾發子彈全部落空。
待再瞄準,已然失去先機。
「你沒事吧?」
車在公路上繼續飛馳。
黑曼巴與敖攀,同時將視線在對方身上迅速地掃視了幾個來回。
直到確定對方無事,這才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你猜,這個人,到底是沖你來的,還是沖我來的?或者,咱們兩個?」
黑曼巴毫不猶豫的回答,「他們想殺的人,是我。親愛的,我想,我想向King申請,這次的任務,由我一個人來完成。」
靜默。
敖攀面沉似水。
黑曼巴心亂如麻。
「停車!」
「不行。」
「我要回去殺了剛才那些人。」
「他們也許已經走了,親愛的。」
「那我就殺光這裡所有的人。」
黑曼巴將手伸向敖攀,卻被他狠狠甩開。
再握,再甩。
繼續握,繼續甩。
死皮賴臉的握,這一次,終於沒有被甩脫。
黑曼巴將敖攀的手拉到自己唇邊,輕輕的,落下一吻。
「親愛的,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就忍心讓我在看不見你的地方,在為你的各種擔心中,獨自忍受每一秒鐘的煎熬?」
黑曼巴的手,收的很緊。
這還是敖攀第一次,對他說出如此直白的話。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敖攀的愛,要多於敖攀對自己的。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們兩個人,對彼此的愛,一樣深。
這個認知,竟然,讓他的小兄弟,抬起頭來,表示贊同。
於是,他握著敖攀的手,跟自己的小兄弟打了個招呼。
敖攀大怒,「我說你是不是沒有神經的單細胞生物,什麼時候了,還能興奮?」
他們剛才的話題,到底哪一句哪個字是助興的?
妄費他還說的那麼認真!
身後,並沒有車追來。
看來,那些人就是等在山坡上伏擊他們的。
他們今晚到莊園來,沒有和任何人提及。
就好像完全是興之所至。
那麼,知道他們會走這段路的,知道他們會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這條公路上的,只有那個,他們剛剛告辭出來的庄園裡的人。
是那個看上去完全沒有動機的莊園主人,還是某個潛伏在庄園裡的眼線?
抑或,其他什麼,他們還沒有發現的,或者被疏忽了的人?
黑曼巴陷入沉思之中。
事實證明,只要遇到敖攀時,他才會退化成,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