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看著他移動地越來越快的後腦勺一臉訝異，也不知道他昨晚幹什麼去了，今天變得這麼奇怪。

他搖了搖手裡的果汁，手臂傳來一陣細微的酸疼，顧野嘆了口氣，就跟了上去。

天氣轉涼，今天要拍的戲挨著影視城的小樹林，氣溫瞬間降了好幾度，可是古裝戲的衣服照樣厚重，重回組裡的小男二照樣脫妝到親媽不認，就直接影響到了嚴化妝師一整天的好心情。

嚴化妝師在棚子里忍著髒話艱難地補妝，陸羽則在外頭調節著威亞和安全衣，活扣死扣在手裡翻來覆去，陸羽心不在焉地擺弄著，腦子裡依舊充斥著昨晚的夢。

顧野一次次的撫摸和親吻的感覺似乎還在皮膚上久久不散，陸羽輕嘆，呼出一口熱氣。

他在人群中找著顧野，卻發現顧野也在往他這個方向看，目光交匯的時候又瞬間躲開。

不太妙。

陸羽不看是怕直接在劇組起反應，夏天輕薄的布料鐵定是遮不住的。

「喲，小陸，聽說你昨天和顧野一起出去吃飯啦？」鄭辛伸手招呼他去棚子里休息，陸羽像得了救命稻草，或者說春夢解藥一般跑了過去。

看著鄭辛一臉的正派老得，陸羽才勉強把自己心裡被顧野攪得翻天覆地的慾火壓下去了一點點。

「昨天不是公修嗎，您不也找你老伴去了嗎？」陸羽開著玩笑走到一旁拖來一張椅子給自己坐。

鄭辛旁邊還坐著那位讓他極其不舒服的編劇，付博看陸羽拖著椅子，指了指自己的身側，示意他過去坐。

陸羽當作沒看見，轉身的功夫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隔著鄭辛坐了下來，又調整了些許距離，直到那個由里到外都透露著猥瑣氣息的編劇完全被鄭辛遮住才作罷。

鄭辛捲起手裡的劇本就往他腦袋上一敲：「我看老伴天經地義，你把我好不容易請來的收音師拐走想做什麼啊？」

「別和我裝糊塗，你不早知道了嗎，」陸羽翹過腿，壓著聲音沖著鄭辛開葷話，「那必然是做你和你老伴做的事啊。」

鄭辛被陸羽逗笑了，一貫摩登的時代思想一時間戰勝了年齡，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那你就是搞到手了？可別把我的師傅累壞了，他還得幫我舉機器啊。」

累嗎？陸羽瞬間聯想到了不可描述的場景。

陸羽其實也不知道，做夢是感覺不到累的，但是夢裡顧野一聲聲的喘息混著篝火噼里啪啦的脆響，倒是有些倦怠的味道。

但到底還是夢啊，陸羽撐著手嘆氣：「革命尚未成功，您還可以多讓他工作幾天。」

「切，忒沒出息。」

八卦之火被澆滅，鄭辛也沒多少什麼，畢竟小年輕的事情他不好多問，這年頭想一出是一處的多的去了，他順著陸羽的眼光望向遠處正好落在顧野身上。

「那個顧野嗎，」沉默半天的付博終於開了口，「我感覺他太壯了，我不是很喜歡。」

陸羽無語，「不知道你的喜歡值多少錢？」

「呵，那可多了，」付博笑出聲，像是過濾掉了陸羽的暗諷，「我比較喜歡瘦弱一點的。」

說罷眼神飄到了陸羽身上，就差指名道姓地說出來了。

陸羽一陣噁心泛濫，沒見過這麼暗搓搓耍流氓的，「你算個······」

「老付，你開什麼玩笑，人家兩人好著呢。」鄭辛感覺兩人之間氣氛不對，趕忙把陸羽下一秒就要爆出來的髒話給堵住了，趕緊和稀泥。

付博的臭毛病他也有耳聞，只不過沒有什麼石錘佐證，再加上是業內有點名氣的編劇，他也不好說什麼。

陸羽第一次見付博的時候就打聽了一下，深知其中暗流涌動，他不過是個混日子賺錢的，沒切實惹到顧野和自己，他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鄭導，到時間了。」陸羽也不廢話，把表面給鄭辛亮了下，就起身出棚。一秒都不想多呆。

棚外的演員都已準備就緒，顧野調節著機器，時不時抬頭往休息棚的方向看，直到陸羽走出來才把最後一個零件按上。

陸羽見了他，怒氣消了大半。

「上威亞吧。」

陸羽對著化妝棚招呼在裡面的演員，嚴平聽到聲音後認命一般摔了遮瑕，恭送男二徐清出了棚子，差點往他屁股踹加上一腳。

徐清依舊保持著偶像姿態一臉冷靜的出了棚，劇組外幾圈還有跟拍的粉絲。

陸羽一貫知道這位是個眼高心低沒什麼膽量的人，現在拍的是他出道接的第一部戲，之前肯定沒有吊威亞的經歷，有經歷的演員都還存有些許害怕，更別提他這個馬都不敢騎的小鮮肉。

陸羽很是頭疼。

徐清被陸羽招呼過來穿安全衣，整個人還帶著初學者的興奮。

陸羽由衷希望他這種興奮能多持續幾秒，最好持續到戲拍完。

「你扣子挨個扣好，到時候武術指導會拉著你上去，你不要亂動就行，」

陸羽再次檢查了一下他的安全扣，雙手抬起他的胳膊，成了一個「大」字，「鋼繩比較勒，忍忍就可以，萬一失去平衡的時候不要亂動，身體打開就可以，我在下面拉著你，你掉不下來。」

徐清點頭答應，陸羽還是不放心，再三叮囑：「萬千不要亂動。」

實在是為自己的工作著想，小樹林外一圈不知道圍了多少知道消息來探班的粉絲，一個個大炮扛著全方位拍攝，萬一他把那位細皮嫩肉給摔了，下一秒估計就熱搜見了。

「上機器了！」武術指導沖他喊了一聲。

陸羽拍拍徐清的肩，上刑一般地說：「你去吧。」

徐清離開地面的前幾秒還在談笑風生，在樹影里東張西望的找著粉絲的鏡頭，下一秒雙腿懸空，就被武術指導一把帶上了天空。

尖叫聲沒有預期出現，陸羽逆著光望著他，發現他滿臉煞白，死死咬著嘴唇不放，看來是把尖叫聲都咽了回去。

嚴平在一旁看戲，很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關鍵：「因為外面有好幾個粉絲。」

面子既然不能丟，那也沒有什麼好操心的了。

鄭導舉起手，一落，身著黑衣的群演紛紛樹叢里竄了出來，半數一併吊著威亞蹬著樹就上去了。

群演們調整著位置，徐清在正中間一動不動，像是被嚇傻了。

「何必呢，直接去老闆床上當一朵嬌花不好嗎？」嚴平吃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說。

陸羽不可置否，隨他一起守著機器的還有那個長期留組的武術指導，想也沒見過一個男的能嚇成這樣，半天不敢動一下鋼線。

「可太慘了。」陸羽滿臉同情地看著他。

武戲的場次採用現場收音加後期補錄台詞，也就是說顧野不需要上去和徐清肩並肩，只用在下面收現場音。

威亞不能入鏡，他們兩人隔著一群黑漆漆的群演。陸羽看著顧野的眼神好像不對，宛如當時盯著宋希渡備註時的樣子，滿臉醋味。

陸羽環顧四周，然後滿心歡喜地把「得吧得吧」不停的嚴平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