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後背突然被拍了一下，緊接著傳來嚴平的聲音，「陸哥你瘋了？」

陸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眼睛還盯著被眾星拱月般安排下馬的顧野，一秒前覺得剛剛蚊子般的回答他或許能聽到，而當下徹底被嚴平的聲音比下去，徹底傳達失敗。

陸羽覺得自己的心臟蹦得作響，「你才瘋了！」，嚴平此刻滿頭大汗，已經自帶高光，陸羽看得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還沒退滿就撞到了什麼，脖子後面突然瀰漫開一股熱氣，陸羽轉頭一看是脈搏跳動著的脖子，顧野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顏色平淡又帶著不久前的血氣，直接把他看低了半個頭。

陸羽微微抬頭，才對上他的眼。陸羽這才發現不是眼神的鍋，而是自己的錯，他真的比顧野實實在在矮了半個頭。

喜歡是一回事，身高輸了又是另一回事。陸羽又一次在179上栽了跟頭。

恨啊。

「你剛剛怎麼不躲？」一樣的話換了一個說法又問了一遍，陸羽心裡叫苦不迭，一樣的表白難不成還能當著大傢伙的面再說一遍？

現在怕是不行。

陸羽向後逃了一步，冷靜了一下才回答，「剛剛太危險了，鄭導上一部戲已經傷了一個收音，再傷一個我都不知道要去哪個新劇組報道了。」

顧野又問，「沒了？」

陸羽正了正色，「沒了。」，陸羽擋了擋身後小鵪鶉般的嚴平，十分艱難的轉移了話題，「到點了，今晚要不要一起烤串？」

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所有尷尬的話題都可以轉到「你吃了嗎？」和「你想吃啥？」上來。

顧野沒答話，轉身就扛著設備走人了，留下陸羽一個人對著女鬼一樣的嚴平惆悵。

嚴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攤開了扇風，「陸哥，剛剛野哥那一翻身，那一上馬，我仨腿都看軟了，你不搞我來搞啊。」

當初陸羽和嚴平相處了三天嚴平才喊了聲「陸哥」，在此之後圖謀不軌的意圖日益明顯，而顧野在一個下午就升級成了「野哥」。

「X哥」就像是嚴平騷擾的開端，陸羽想著都覺得可怕。

「你軟掉的腿能搞什麼？」陸羽一把搶過了紙巾在臉上擦了一把，又濕答答的丟給嚴平，「你要是敢，我讓你連軟掉的腿都沒了。」

嚴平掏出手機，開始和林漫他們發消息，發完才回答到，「你對我這麼凶，剛剛怎麼慫了？好沒出息一男的。」

「你管我。」

夏天白晝的時間拉到很長，晚上七點左右天還亮著，林漫在酒店附近定了一個燒烤攤，林林總總的加了好幾籃子的串。

陸羽站在攤里的雪櫃前拿著手機看了半天，熒幕里是全劇組工作人員的聯繫方式，顧野的聯繫方式早就躺在他通訊錄里，前面還加了個「A」。

人陸陸續續來的差不多，陸羽猶豫了一下，給顧野發了一條簡訊。

「顧老師，下來吃串。」

陸羽半靠在冰櫃上，手機在手裡盤了一圈又一圈，燒烤的煙瀰漫了大半個攤子，他找了個瓶子通風口佔了個座，然後就看到酒店門口的顧野正低頭看著手機。

被盤暈的手機虛脫的響了一聲。

「在哪？」

陸羽沖著顧野的方向使勁招著手，「顧老師！這呢！」

顧野又一次聽到了「顧老師」這個稱呼，從業那麼些年被叫得多了，他一直覺得太正經了，只是陸羽帶著玩笑的喊他，卻像把他硬生生拉小了好幾歲。

「顧老師，你坐這。」陸羽把剛剛放的瓶子拿開，招呼顧野落座。

嚴平在一旁拿著從老闆那裡先拿來的羊肉串，一邊啃一遍嘀咕，「就你偏心。」

人到齊了，林漫招呼著老闆上菜，陸羽正好卡在顧野和嚴平中間，人為阻斷了嚴平的秋波。

顧野晚上穿著件白T，襯著手臂周圍的皮膚顏色更接近小麥色，T恤邊露著點白，是沒被太陽曬到的皮膚。

林漫給每人挨個發了啤酒，一起子下去泡沫四溢。她拿著酒瓶敲了敲桌面，遙遙向顧野敬了一杯，「今天我們組新來的「扛把子」正式開工，以後工作要順順利利！」

陸羽瞥了眼旁邊，顧野放下筷子看了眼今晚打扮的非常用心的林漫，皺了皺眉，然後拿起啤酒一飲而盡，「謝謝。」

話音剛落，嚴平捂著嘴開始偷笑，「好冷漠哦。」

林漫的笑容逐漸僵硬，陸羽在心裡感慨林漫和嚴平的眼光從始至終都出奇的一致，「大G」簡直是林小姐的寶庫，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進得去。

燒烤上的差不多了，嚴平從大一盤子肉里挑出了兩大串直接從陸羽頭頂越過放到了顧野的盤子里。

「野哥，嘗嘗這裡的招牌，」陸羽琢磨著這個攤子里啥時候有了招牌，嚴平的話瞬間從頭上砸了下來。

「大腰花！野哥你嘗嘗！」

一口啤酒從陸羽嘴裡噴了出來，他直接嗆出了眼淚。

嚴平笑嘻嘻的坐下來，腳背傳來一陣劇痛，陸羽一邊喝酒一邊發了力狠狠地踩了下去。

「陸羽你幹嘛踩我？」嚴平扔了手裡的簽子，使出吃奶的勁想把腳抽出來。還沒發作完畢陸羽已經轉過身來。

「怎麼地，你踩回來啊？」陸羽撐著桌子的手臂上還有隱隱的肌肉，說完又踩了幾腳才作罷。

兩串腰花就氣成這樣。嚴平眼淚汪汪，這就是欺軟怕硬標準寫照。

酒喝了一輪又一輪，一桌子沒幾個人還只能清醒的立著，除了顧野，他的酒量是在迪廳一晚一晚的練出來的，此刻他正撐著下巴看著眼前的烤茄子。

老闆特地多加了蒜末和辣椒，香味沒上桌前就飄出來了，陸羽拿筷子戳了戳烤茄子，對顧野說：「怎麼不吃？」

顧野不說話，陸羽像他一樣撐著頭，眼前的顧野臉色紅潤，好看的像要掐出水來。他剋制住自己想戳一戳顧野的臉的衝動，撐著頭又溫柔地問了一遍，「不喜歡吃蒜？」

「嗯。」聲音從喉嚨里發出來，陸羽覺得性感的要命，又覺得可愛的不行。

陸羽是不知道當下自己笑得有多傻多花痴，只意識到下一秒自己的臉就和桌子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他趴在桌面上昏昏欲睡，心裡迷迷糊糊，不吃蒜，那香菜吃不吃呢？

一桌醉的醉倒的倒，本來想看看美人醉酒的自不量力林小姐，已經不知道上哪吐去了。

顧野看著倒在他身邊的陸羽，一團的亂毛靜電一樣直往他身上貼。

「大家先回去吧，明天還要開工。」說罷便一下扶起了爛泥一樣的陸羽，直奔酒店。

酒精上腦的陸羽覺得臉好燙，眼前的路歪來歪去但是他走得無比穩當，他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只是身上有什麼東西硌得慌。

顧野一路帶他上了電梯，陸羽才在電梯鏡子前看到了身上硬邦邦的東西。

啊，是我顧老師的胸。

他心滿意足的陶醉了一會，然後瞬間驚醒。

誰的胸？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是顧野白色的T恤，似乎還能在一陣酒味中嗅到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

原來一路上是顧野架著他回來，他的贊手滑點錯了。

只是他實在直不起身來，只能把臉貼著顧野的胸抬頭，眩暈中只看到了顧野下巴上忙了一整天又冒出頭來的鬍渣。

「房卡在哪裡？」

陸羽極不情願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褲子口袋，然後繼續在他身上賴著。

隨即一隻手在他褲子口袋裡摸索著，只隔了一層薄薄的、不存在一樣的布料，陸羽甚至感覺到了顧野低頭時鬍渣在他臉上蹭過，密密麻麻的癢傳到了下半身。

他有反應了。

可是正在反應著的器官邊上的手已經伸了出去，「沒找到。」

然後他聽到了一聲刷卡的聲音。

身上突然涼了，然後就被柔軟包裹。

陸羽在大床上蹭了半天，又隨著眼前的景物滾了半圈。耳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顧野還沒走。

他微微睜開眼，床頭的燈黃得溫暖，顧野拿著濕毛巾坐到了他身邊，任他躺著給他擦臉。

水痕帶走了點臉上的熱氣，物理降了點溫，然後又重新燒了起來。陸羽覺得燥得慌，全身都在冒著熱氣，一雙手在身上來來回回的扯著，想要把衣服脫了。

扯到一半卻被一雙冰涼的手一把握住，他急得想翻身，可是那雙手的力氣太大了，他動彈不得。

「你下午為什麼要跑過來？」顧野微微低頭，遮住了大半的燈光，眼前的陸羽滿臉飛紅，嘴裡還含糊不清的一張一合。

陸羽從腦子裡的漿糊中慢慢回憶著那人說的下午，然後慢吞吞地擠出一段話，「擔心顧野，我的顧野不準受傷。」

我的顧野不準受傷。

顧野抬手把陸羽翻了個身，把他又一次架到了身上，比走回來時還要近，呼吸間都是彼此溫熱的酒氣。

陸羽的頭髮軟軟的遮住了半張臉，顧野用下巴抵著他的喉嚨又問，「憑什麼不準？」

他被折磨的煩了，扒拉開眼前的碎發，看到顧野正低頭看著他，心裡想也沒想就一股腦擁上去抱住了他，在他脖頸邊蹭來蹭去，「什麼憑什麼，不準就是不準。」

顧野被貓一樣的人逗笑了，伸出手把貓往懷裡又拉了拉，「你怎麼這麼霸道。」

耳邊傳來陸羽含糊不清的嘀咕聲，嘀咕了半天也沒回答。

顧野扶著他向里一倒，帶著他一起翻進了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