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蘭是被打鬥聲吵醒的，醒來的時候正好一隻手伸過來，他下意識抬手擋開，翻身準備躲避，卻哐嘡一聲撞到了床框。

谷歲寒：「……」

李君蘭：「……」

於是他只好一邊揉著被撞的腦袋一邊慢慢躺回去。

「谷先生？」李君蘭帶著點不解看坐在床邊踏腳上的谷歲寒。

「你中了蛇毒，但我並沒有發現你身上被蛇咬的痕跡，只有手腕這道傷。」谷歲寒伸手去抓了他那隻被劃傷的手，把手腕翻開，露出傷口，傷口上的血痂被清理過，明顯是谷歲寒在他昏迷期間處理了。

「你還記得這傷是什麼時候在哪兒弄的麼？阿爻說這下毒的手法並不常見，你師門在武林上可是有什麼仇家？」

李君蘭搖頭，帶著點無奈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解釋完了之後看見谷歲寒一臉奇怪表情，心底產生了一絲絲的不安。

「怎麼了，先生？」

谷歲寒伸手往一邊指了指，絡繹不絕的打鬥聲就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我們帶你回來時候，阿爻發現有人跟蹤……」谷歲寒帶著點無奈，「我又動不了，阿爻就等回屋了之後，把門鎖了，自己跟她打起來了……」

李君蘭眉角抽了抽。

谷歲寒無奈解釋：「阿爻是唐門的……對於被跟蹤這種事……很敏感。」

李君蘭瞧著他措辭多有思忖，就猜到原因估計不止如此。

他和裴紫薇動過手，也領教過這位唐門前輩的翎箭，這兩位真打起來動靜不應如此，現在這兩位應該是切磋的比重大一些。

他也並不想去摻和這事兒，只垂眸看著自己手腕：「谷先生替我把毒解了？」

谷歲寒搖頭：「這是蛇毒，並無解藥，索性毒素較少，我用銀針護住你的心脈，防止蛇毒攻心，只是沒想到，你醒得這麼快。」

「谷先生，這樣做，真的可以有用麼？」李君蘭顯得有些迷惘。

「你當藥人是如何煉就的？」谷歲寒不答反問，而後又笑了笑，回答了他的問題，「雖然不知是何原理，但確實有一定的預防作用。」

李君蘭沉默了片刻，忽然掏出了身上揣著的那盒胭脂遞給谷歲寒。

谷歲寒眨眨眼，輕笑：「送我的？」

「不是不是，這個是我娘的。」

谷歲寒打開盒子用尾指指甲挑了一點胭脂捻在指尖：「是上好的東西，拿去送母親也不錯。」

「不是的……」李君蘭有些無奈，又開始解釋起這胭脂的來龍去脈。

谷歲寒聽完，把指尖揉碎的那點胭脂往自己唇上一抹，輕輕舔了一下：「這胭脂不但無毒，還添了中草藥，是上好的東西，用的珍珠粉帶著一絲鹹腥味，應當是海邊來的珍珠。」

李君蘭歪頭有些沒理解他的話，胭脂的品質和原料來源他並不關心。

谷歲寒也發現了李君蘭似乎沒有轉過彎來，帶著無奈伸手搭上他額頭：「別是被毒傻了吧？」

李君蘭：「……」

「江南這邊胭脂水粉雖然多，但品質如此上乘的胭脂多半是老字型大小，你們樓里不用，不代表其他姑娘不用，不代表其他閨閣小姐年輕夫人們不用。」谷歲寒提示，「何況這胭脂成分如此特殊，與胭脂行業相關的人肯定會有所了解。」

李君蘭恍然：「我懂了，用海珍珠做胭脂的店一定少，甚至可能只有他一家，我只需要去碼頭那邊問問就能知道了！」

「可是碼頭怎麼進去啊……」他又垂首皺眉。

谷歲寒攤手錶示自己也不知道。

「容我多嘴問一句……」看著氣氛趨於尷尬，李君蘭隨口找了個話題，「先生和門外前輩是什麼關係？」

「你真想知道？」谷歲寒神秘的反問了一句。

李君蘭下意識抖了抖：「還是算了……」

「嗓子有舒服點麼？」谷歲寒忽然問。

「啊……比起之前確實是舒服些。」李君蘭抬手摸了摸脖子。

「若是有不舒服的感覺，隨時來找我。」

「好，多謝先生。」

「阿爻，別打了，人醒了——」谷歲寒對著外面喊了一嗓子。

一直絡繹不絕的打鬥聲瞬間戛然而止。

沒一會兒門就被推開了，進門的不出意外是裴紫薇。

她冷著臉，走過來直接把李君蘭從床上撈了出來，橫抱在懷裡，對著谷歲寒輕微一頷首致意。

「你對她做什麼了？」谷歲寒轉頭去看唐爻。

唐爻一臉無辜：「我沒啊。」

谷歲寒眯了眯眼睛，對著已經抱著李君蘭出門的裴紫薇揚聲開口：「在下替阿爻向姑娘賠個罪，阿爻腦子不好使，姑娘莫與他置氣，氣壞了自己不值當。」

裴紫薇沒應，只是輕微一頷首，抱著李君蘭頭也沒回的走了。

「有你這麼埋汰自家人的麼？」唐爻嘀嘀咕咕的去把他從床邊抱起來。

「你不給我惹麻煩了我就不說你了。」

「我哪有給你惹麻煩……就說了這小公子真的不是我傷的……」

「阿爻。」谷歲寒忽然喊他。

「啊？」唐爻把他放到椅子上，撐在扶手上看他，「怎麼了？」

谷歲寒把那盒胭脂拿出來，揭開遞給唐爻看。

「唔，成色不錯。」唐爻順手挑了一點捻開在指尖，往他唇上一抹，然後湊上去親了一口，「味道也不錯。」

「親完了？聊點正事如何？」

唐爻湊一半的腦袋忽然頓住，然後默默往回收：「你說。」

「替我去查查這胭脂哪家做的。」

「怎麼？」

「做胭脂的珍珠粉是海珍珠，這不是江南這一帶做胭脂的習慣。」

「好，我這就去……」

「去哪兒啊？」谷歲寒伸手拉住準備跑出去的唐爻，「天都黑了，去接雪雪回來，明天再去查。」

「說來……你今天讓雪雪上哪兒玩去了？」

「……西子樓。」

「啊？！」

裴紫薇抱著李君蘭回西子樓的時候，正好瞧見了尹照水和個陌生孩子在猜拳，旁邊還擺著蛋酒，看這架勢兩位是在拼酒呢。

「照水，你少喝點。」李君蘭趴在裴紫薇肩頭對著尹照水叮囑了一句。

「嗯嗯。」尹照水應得敷衍，順便接上一句，「我今天一定喝贏！」

李君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