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兒聞聲去看了眼李君蘭手裡舉起的胭脂，也是稍微愣了一下：「街上買的啊。」

「什麼時候在哪裡跟誰買的？」

「啊？就……前幾天跟你花姨出門遇見了，覺得顏色不錯，就一人買了一盒，怎麼了？」

「在誰手上買的？！」

「……這我哪記得住啊？」

李君蘭抿了抿唇，道一聲有事，便拿著胭脂又出門了。

一直等在樓下的尹照水看見他匆匆出門，也跟了上去。

二樓，李慕兒從窗檯邊看見兩個孩子往街上跑，對著裴紫薇輕一頷首，她會意的轉身出門，追了上去。

城裡賣胭脂的攤販多得數不勝數，這片兒既有駐紮已久的老字型大小，也有南來北往的遊走攤販。李君蘭也只能希望賣著胭脂的人還在城裡。

尹照水追上他，拽著他衣袖問他要幹嘛，他也沒吭聲，只拿著那盒胭脂給她看。

「你這哪兒來的？」尹照水震驚。

「我娘屋裡，她說和你娘一起買的。」

「壞了壞了，這幾盒別是也有毒吧？！」

李君蘭表情一變，旋即搖頭。

若是這些胭脂都有毒，那就是大案子了，城裡不知道多少姑娘會突然身死，但目前只有玉琳琅出事。

應該只有玉琳琅那一盒有毒。

兩個孩子漫無目的在街上跑，路上卻遇到了韓先生帶著隊，徑直往城東去了，李君蘭思索了片刻，讓尹照水先回去，自己則是悄咪咪跟上了。

城東這片都是大戶人家，重檐疊瓦，李君蘭不敢追得太近，便悄悄於房瓦上行走，瞧著那隊人敲開了一戶人家。

李君蘭仗著視力好，看清了那戶匾額提的字——羅府——不禁皺起了眉。

待韓先生和那些人都進了羅府好一陣，他才踏著屋檐上了羅府房頂，仔細聽著府里動靜，去找韓先生一行人。

韓先生帶著府衙官差，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請見羅夫人。

羅夫人也不卑不亢的接見了，李君蘭來晚了一點，並沒有聽到他們之前的談話，只聽見韓先生指控羅夫人下毒。

房頂上的李君蘭和房間里的羅夫人同步發懵，等韓先生解釋。

韓先生也就條理清晰的洋洋灑灑解釋了一堆，說得李君蘭都差點信了。

羅夫人這邊聽他說完，反問了一句，說你說我下毒殺了玉琳琅姑娘，試問我見過這位姑娘麼？

韓先生啞口無言。

羅夫人確實是嫁給了羅緒公子不假，也知道自己丈夫在青樓有個相好的，可這城裡能有幾個公子哥兒不逛青樓的？

何況三妻四妾本就常事，她佔了正妻的位置，指不得還得幫羅公子納妾，哪來功夫去殺一個她素未謀面的姑娘。

更何況，羅夫人因體寒緣故，大夫說她不易受孕，要是這位玉琳琅肚子里真有羅公子的孩子，她直接拿錢去把人贖回來養著了，要殺也等她孩子生了再殺不是？

韓先生一思量，好像也是，就跟羅夫人道歉，又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走了。

李君蘭趴在房頂上，繼續等了會兒。

羅夫人在韓先生走後，又喊了管家，讓管家備些東西，送去西子樓，說是給玉姑娘的弔唁。

李君蘭覺得這位夫人人還挺好，又趴了會兒就準備走了。

結果不知哪裡突然飛來一支翎箭，李君蘭抬腳把箭矢掃偏。

「誰在那裡？」有人問了一句。

李君蘭眉頭一皺，準備離開，又是一支翎箭飛來。

他這次看清了，這翎箭是唐門的，多半淬了毒。

「前輩，小生無意冒犯。」李君蘭應聲，對著箭矢飛來的方向行了個禮。

對方大概也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並沒有繼續再飛翎箭過來，李君蘭趕忙的準備走，翻身下了屋頂的時候卻一陣頭暈目眩。

他這才恍然想起來，自己出門前，被母親身邊那位裴紫薇裴姑娘用淬了毒的銀針劃傷了手腕。

他要沒記錯，那貌似是蛇毒。

想來是他剛剛運功掃飛翎箭，加快了毒發吧。

李君蘭抬手扶著牆壁，感覺頭越來越昏。他本想坐下調息，結果卻直接跌在了地上。

這哪裡像蛇毒啊……李君蘭摔在地上扭頭看著自己裸露的手腕，包紮的手帕不知道什麼時候飛走了。手腕上傷口不深，已經結起一層薄薄的痂。他有些哭笑不得，本來一路身體都沒什麼反應，以為沒事，沒想到這時候突然爆發了，這可真是要命了。

唐爻送谷歲寒來給羅夫人看診後，本來只是爬上房頂透透氣，卻發現底下一陣騷動，有點擔心谷歲寒，就準備去看看他，結果遇上個小傢伙趴在房頂似乎在偷聽。

於是他丟了跟翎箭過去權當威懾，結果那小傢伙一腿掃飛了他的翎箭。

唐爻還真是好奇了，這小傢伙什麼來頭？

結果才丟第二根翎箭，就聽見對方告饒，聲音聽上去居然是個姑娘。

唐爻自然沒有再動手的念頭，結果就看見這小傢伙翻身下地，噗通倒地。

唐爻認真的檢查了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是沒淬毒的。

這小傢伙怎麼回事？碰瓷吶？

雖然不解，但唐爻還是過去，把這已經陷入昏迷看上去垂死的小傢伙扛進了羅府，找谷歲寒。

谷歲寒本來在替羅夫人看診，忽然羅夫人就被喊走了，他還沒等羅夫人回來，就見唐爻扛了個人急匆匆闖進來。

「這小姑娘怎了？」唐爻把人放在床上，又轉去把谷歲寒抱來。

谷歲寒無奈的扒著他的肩頭看已經陷入昏迷的人。

很明顯是中毒了。

谷歲寒目光剛睨過來唐爻就瘋狂搖頭：「不是我幹的不信你查，我身上帶的都是沒毒的！」

谷歲寒示意唐爻把他放下，坐在床沿去診脈：「這小公子看著有些眼熟……」

「啊？這也是男孩子嗎？」

「也？」

「前幾日城外不是有個男扮女裝的小公子去找過你麼……」

谷歲寒恍然：「哦……是那位小公子啊。」

「啊？」唐爻一臉懵，「這是同一個人啊？」

「說真的我一直好奇你到底是怎麼辨認你要殺的目標和普通人的，你真的沒有因為臉盲誤殺過無辜人麼？」

唐爻一臉無辜：「這不一樣嘛……目標是被打上唐門標記了的，不用靠臉記……」

「……意思就是需要靠臉的你肯定會誤殺？」

唐爻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