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說: 渣妻攻略 作者:未必满座 字數:3108 更新時間:2019-09-22 12:26:42
「哎呦我的爺,」打扮得活像一枝大喇叭花的老闆娘親自迎了上來,「您今兒個怎麼想起來咱們這了?爺幾月沒來,按理說咱們該好生招待著,可是您看,今兒是除夕,咱們這兒的大姑娘小夥子們也得過年不是……」
蕭齊朝身後擺了擺手,王環二話不說往前台擱下了兩個沉甸甸的金錠子。
老闆娘眉眼一彎,笑得見牙不見眼,即刻收下了那兩錠金子:「能和爺一塊兒過年,咱們這醉夢樓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襄王看不足。
老闆娘照蕭齊的喜好安排了他最愛的曲兒和茶,又叫來最機靈的幾個,一邊給他捶腿捏肩一邊他嘮嗑。
蕭齊看著台上唱曲兒的一小倌,忽覺他眉眼之間竟有幾分庄如是的影子,遂叫停了曲,直接把人叫到了自己的軟塌邊上,摟著這小倌一起喝起了酒茶。
這孩子又恰好是個會說話的,言語之間將蕭齊哄得格外開心。蕭齊一開心,直接賞了百兩銀子。
紀嵐予收拾完宴席上的殘局,先將紀母送回了侯府安頓好,又親自出門去尋蕭齊。
這一次,就連玉壺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告訴紀嵐予,蕭齊平日一般不會去別的地方解悶,無非就在醉夢樓喝點兒酒,聽幾齣戲。
紀嵐予趕到醉夢樓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對扶蘭拾竹道:「你們去知會王爺一聲,叫他鬧夠了就隨本侯回府。」
這可不是個好差事,可扶蘭拾竹誰也沒有推搡,而是把心一橫,徑直踏進了醉夢樓里,直奔蕭齊面前而去。
蕭齊正摟著那小倌笑得開心,見來了人,遂抬頭掃了一眼,問道:「什麼事啊?」
拾竹看著蕭齊這幅樣子,氣得差點兒直接將那小倌一拳砸昏過去。
扶蘭拚命地拉住他,跪下對蕭齊道:「爺,算奴才求您了,今兒還要過年的,您就和侯爺回家去吧。」
蕭齊卻只是斜睨了他一眼,摟著那小倌的細腰的手完全沒有要鬆開的意思:「過年?不圖點樂子還過什麼年?回去告訴你們侯爺,本王在這兒過年,過得舒心得很,叫他也別為難自個兒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都舒坦。」
拾竹氣得摔碎了一個酒碗,揚長而去,扶蘭兩廂為難,只得磕了個頭也跑出去了。
方才這一鬧,台上的戲停了唱,待兩人一走,蕭齊便拍了拍手:「繼續唱你們的。」
「爺別生氣,奴家再陪您喝一杯。」那小倌重新給蕭齊滿上一杯酒,嫩蔥似的手指捏著那白玉酒樽,笑眯眯地送到了蕭齊的唇邊。
「他真的這麼說?」紀嵐予臉色冷得有些瘮人,問得扶蘭拾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爺……」扶蘭小聲囁嚅著,「要麼……爺先回府去?回頭去稟告皇上……?」
「你說得什麼混賬話,」拾竹氣得吼了他一嗓子,「爺在外是征戰沙場、無往不利的西寧侯,這點兒家事也跑去稟告皇上?叫皇上怎麼想?況且裡頭那位可是皇上的親弟弟,你當皇上不會向著他?」
「好了,」紀嵐予沉聲制止了他們,「都少說幾句。去給我備份兒晚膳吧。」
「什麼?」扶蘭驚道,「爺是要……」
紀嵐予登上馬車,鑽進了轎廂里:「本侯今天就在這裡等他,看他到底要在這地方圖幾天的樂子。」
兩人聞言,皆是氣得恨不得直接沖回醉夢樓去把蕭齊打昏了拖出來,卻又不敢,只得跑回侯府去收拾了點兒茶飯,又帶上了炭盆手爐,趕回來照顧紀嵐予。
「這麼大費周章,」紀嵐予看著愣是在大冷天里跑出滿頭大汗的兩人,苦笑一聲道,「看來你們也知道,他不會很快出來。」
「爺……」饒是馬車裡鋪了獸皮毛氈,又釘合的嚴實,可也架不住一直這麼停在雪地里,扶蘭將手爐塞進紀嵐予凍得有些微涼的手裡,「方才奴才進去瞧……看樣子,王爺像是在這裡包了七天的場子。」
紀嵐予面不改色,絲毫不覺得驚訝:「那本侯就在這裡等他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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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寧侯的馬車停在醉夢樓的門口,很快就引來了大批圍觀的百姓。
他們一邊津津樂道地看著熱鬧,一邊像街頭說評書似的對著紀嵐予這邊指指點點。這一幕,大概是今年過年最有意思的一出大戲了。
蕭齊在那拉了數米紅帳,圍得密不透風的「溫柔鄉」里,嗑著瓜子喝著酒茶,抱著美人聽著小曲兒,逍遙自在,樂不思蜀。
紀嵐予則是在雪地里站著等他,扶蘭和拾竹一個給他撐傘,一個給他披氅子。站累了,他就回車裡歇一會兒。一日三餐俱在車裡用,百姓們神色各異的目光比雪片還冷,他只當全然瞧不見。
就這樣僵持了三天,到大年初三的下午,蕭齊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一下子昏了過去。
這可是皇帝的親弟弟,現在唯一拿得住事兒的襄親王。他這一暈,醉夢樓的老闆娘登時就嚇得白了臉,六神無主之下竟急急忙忙地往外跑,措不及防地撞上了站在門外的紀嵐予。
紀嵐予一看她神色慌張,當即上前一步扯住了她的袖子:「你跑什麼?裡頭出什麼事了?」
老闆娘心知這次的事兒是真的大,必然瞞不過去,只得戰戰兢兢地實話實說道:「是……是襄親王……王爺他不知為何……突然就暈厥過去了……」
紀嵐予當機立斷,對扶蘭拾竹道:「扶蘭進去,和王環王佩一起把王爺扶出來,拾竹去宮裡請太醫。」
「是。」兩人齊齊應下,飛快地行動了起來。
紀嵐予則仍是抓著那老闆娘不放:「今天的事兒,本侯記下了。您看多了各式各樣的戲,希望您到時候可別跟本侯玩兒貴人多忘事的戲碼。」
「是……是……」老闆娘哆哆嗦嗦地應和著,被他駭人的神色嚇得幾乎要癱倒,又愣是被他攥得痛清醒了。
紀嵐予鬆了手,那老闆娘一個趔趄栽倒在雪地里。
見三個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扶著蕭齊出來,紀嵐予當即上前將人打橫抱在了懷裡,好好地放進來車廂,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紀嵐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倒也不是發熱,蕭齊現在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也不算嚇人。
紀嵐予放下心來,叫他們先駕車回府。
到了侯府,婢子們早就井井有條地忙活了起來,有人煮好了驅寒的薑湯,有人準備了擦身的熱水鋪好了床,還有的在招待剛到府上的太醫,誰也沒有手忙腳亂的耽誤事,都在等著兩位爺回家。
紀嵐予一直將人抱進房間,輕輕地放在了床上。
來的太醫不是別人,正秦世涵。
當日他爹秦平萬般阻攔著不肯給紀皇後用催產藥,一直灌活血化瘀的湯水,以致紀皇後最終難產血崩而辭世,紀嵐予都還記著。
只是一碼歸一碼,秦世涵並不曾與他爹同流合污,也算儘力保下了一個小皇子,紀嵐予自然也看在眼裡,於是便沒有多說什麼。
秦世涵掏出一小枕墊在蕭齊腕下,又蓋上一張素帕,這才將手指搭上了蕭齊的腕子,仔細摸起了脈搏。
過了半晌,秦世涵仍在反覆號脈,紀嵐予等得心焦,忍不住催問道:「秦太醫可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齊兒這是……?」
秦世涵不語,又摸了兩圈脈,竟起身對紀嵐予笑道:「恭喜侯爺了,襄親王並非抱恙,而是有喜了。」
一股不可名狀的滋味湧上心頭,紀嵐予禁不住扣住了秦世涵的手腕:「當真?」
在一邊伺候的冰心、玉壺和梅香、菊韻都笑盈盈地看著紀嵐予,一起躬身福了一禮道:「恭喜侯爺,恭喜王爺。」
秦世涵笑道:「我方才足足號了三次脈,絕對錯不了。且算算月份兒,王爺這一胎約摸已經快兩個月了。」
紀嵐予的心情有些難以言喻,若是快兩個月,那便是大雪那日,兩人第一次歡|好後,蕭齊便懷|上了。
秦世涵開了幾張安胎的方子,又對紀嵐予道:「頭胎可能會多有不適,侯爺多費點兒心,好好照顧著,斷不可再縱容王爺飲酒了。孕期本就多眠,王爺此番是太累了才會昏倒,以後可得看著王爺,叫他好好休息。」
梅香嘟嘴道:「秦太醫這話自然不必多說,我們侯爺平日里對王爺可是疼得緊,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
紀嵐予斜她一眼:「話多,哪天掌一回嘴你就長記性了。」
梅香低下頭,卻仍是面色不改道:「婢子知錯了。」
秦世涵收拾好藥箱,又道了喜,便告退了。
冰心趕忙拎著傘跟出去道:「秦大人,外頭雪大,婢子送送您。」
秦世涵淺笑,點點頭道:「有勞冰心姑娘了。」
紀嵐予看著他們一道出了門,又坐回床邊,輕輕地摸了摸蕭齊的臉,滿眼都是溫柔,喃喃道:「齊兒,你已經有了咱們的孩子,以前的事,就別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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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西寧侯便親自帶人來到醉夢樓前,將這無數不歸家之人的「溫柔鄉」砸了個稀爛。那老闆娘即便後台再硬也硬不過皇帝的親弟夫,只得忍氣吞聲,含淚看著這裝潢富麗的銷金窟被強拆硬砸成了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