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的手指正一一翻過文件，指腹摩過潔凈的紙面，細細審查了良久才緩緩和上。便細細綁上繩，又才好生放入紙袋中。

正巧路過周洋面前，魏澤輕然抬手，合同不輕不重正巧拍過他的腦袋。落下句不知鹹淡的戒示：「好好工作。」

剛剛泛了個小瞌睡的周洋擾醒，縮縮脖子，抹了一把臉：「謝謝魏哥了。」

「熬夜看球賽了？」

「昨兒那場真激烈。」

魏澤停下步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見著人家現在倒是精神抖擻了，又才跨步前去敲開了總經理室。

「經理，」魏澤自然地翻開文件，順帶著筆遞給張東立，意示瀏覽後簽字，「與陳家那邊工商的合同。」

張東立由著他的動作將注意移到工作上，大略瀏覽後才慎重下筆。這才注意到自己盡心竭力的下屬手上倒多了條創可貼，自然搭話道：「手受傷了？」

「倒沒事。」

「以後小心點。」

魏澤點頭致謝，接過合同便悄無聲息離開了。回自己工作職位前又替經理沖了杯咖啡，順帶為周洋也捎了杯。

等到一陣忙活下來，又將董事提出要招些新血液的事提給人事部後，已經逼近中午。

「魏哥，這多了件西裝？」周洋靠著轉椅，揚起頭來尋問正整理西裝外套的魏澤。

「向別人借來的。」

「沒見你穿？」

魏澤到頭還是悶自換了自己那身，頂多算是為人拿了會西服。對此回答倒是一句，「衣服大了。」

周洋挑了挑眉，起身拍了拍褲腳，隨意勾上魏澤的肩膀，問了句，「魏哥去吃飯嗎？」

「馬上出去一趟，就近解決午飯。」

「那下午見？」

魏澤計劃便是前往商業街新購件西服，順帶把西服送去清洗。時間也並不緊，悠哉悠哉倒也無事。

許是男人相同不愛挑選之類，魏澤就規選了套與先前一斑的樣式，穿上身顯得儒雅，倒挺合適。

他低下頭瞧了瞧手錶，距午飯時間結束還有24分鐘，對他來講吃一頓是綽綽有餘。

這倒沒注意休息區的江衍霖，正懶惰地閑躺在靠椅上，實在無所事事。

他邊站起來又抽出一根煙來，湊近用著魏澤。帶著點淡淡的佻達意味，手指劃過耳旁，將未點燃的煙夾人耳上。

魏澤身子一僵，迅即轉過身來，險些撞上江衍霖高挺的鼻樑。他取下耳邊的煙，看清來者倒輕笑幾聲，「真巧，又見面了。」

「嗯，」江衍霖有意瞥過一眼魏澤細白的手，果不其然見著有條創可貼貼上了，「手上怎樣？」

魏澤低頭看了一眼手背，傷也並不嚴重，僅是被燙了個紅點，花個一天興許並痊癒，於是他應了句：「沒事了。」

「今早事抱歉了。」

「客氣了。」

江衍霖舔了舔唇，抬頭掃了一圈市場，捕捉到一抹背影便開口道：「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

「嗯？」

「西服送去清洗了，先留下聯繫方式方便歸還，可好？」他長年與紙幣相處手上有些薄繭，但勝在幹凈纖白。遞出張名信片，順帶先前的煙。

黑底白字，上面姓名、公司寫得清清楚楚。質量極好的卡片摸上去格外順滑，邊緣處也沒有過於尖銳，不會劃傷皮膚，細節之處皆可看出人的細心。

江衍霖沒接，身子還是固執地往邊上拐，落下句來：「多麻煩，不必了。」

「這還是得還的——況且這人情我也不能就欠著。倒不如改日請您吃頓飯以表謝意？」

江衍霖步子一停，這才慢悠悠轉過身來，「該我道歉才對，還是由我來請便是了。」說罷，抬手接過了兩樣。

「怎麼稱呼您？」魏澤面上多添了幾分笑意，收回手便連忙問道。

江衍霖沒應，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來，「江衍霖——走了。」他不願多言，移開目光投向店裡挑選衣服正歡的女人，意示離開。

「好的。」魏澤了解。

見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女人身邊，親昵地拍拍肩，不閑不淡撂了句話。看來是熟人，魏澤多投了點目光在女人身上，沒太大反應，也並轉身離開。

江衍霖順手抄起一件款式，不痛不癢地翻了翻價格。

「這件怎樣？」淡妝素顏的江舒齡詢問道，白嫩的手停留在順滑的西裝面料上，微微撫摸質感。

江衍霖點燃了煙，咬嘴裡口齒有些含糊，「還行。」

江舒齡無奈瞥了他一眼，一邊挑選一邊詢問道：「你這衣服怎麼丟的。」

江家有後三人，大姐江浙離、二姐江舒齡以及老幺江衍霖。

父親江滬，人是一表人才，就是風流成性。前妻之後更是艷遇不斷，在外不曉得留了多少種，沒進門就是因這前妻生的兒江衍霖門面太大，硬是不許進門。

因此這孫倒只有一江衍霖了。他大姐的兒齊海都大他幾歲，打小玩大的玩伴見他還得叫聲舅舅。實在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少爺，家裡地位可不是一個「重」字就概括得完的。

「沒丟。」

江舒齡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分明問這原因為何，可這暗示半晌這江衍霖還是無動於衷，她只好開口：「怎麼回事？」

「要選快選。」江衍霖早坐不住，如今衣服下落明朗，那還買個屁。吸了口煙，江衍霖也沒理二姐便快步想要離開。

「那你走什麼意思？」二姐連忙踏著高跟鞋跟上去，離了他三米之遠。

她本想好好追問一番，但這段距離平常音量就不太聽得見，這渾小子還會性裝傻充愣，充耳不聞。

何況在大街上大聲說話，不像是舒女小姐能幹的，江舒齡只好幽怨地盯著江衍霖。沒跟幾步，電話便響起來了。江衍霖手機早成稀巴爛了，只能是江舒齡的。

「姐？」江舒齡抱歉地看了看弟弟，由著他自顧自離開。她走到一邊，環顧四周沒打擾到別人，就低聲應道。

「江衍霖呢？他電話怎麼打不通？……蹲旺寶集團門口跟個乞丐一樣，那渾球想幹嘛？」那頭的江哲離一輩子都是個女強人，外強中幹的性早就要她養成了個快節奏的人，說話就跟炮仗一樣。

「江衍霖說他手機丟了……」江舒齡也知道就他敷衍地亂扯個答案湊數，含糊幾句過去扯開話題，「齊海去找他了？

「嗯，兩個渾小子只知道鬼混。」江哲離語氣不善，尤其是談起自家兒子更是氣得咬牙切齒，一副恨兒不成才的樣。

齊海與江衍霖學著鬼混，說是年少輕狂。那小子了不起的是、大個爺們學著娘們穿裙子，打扮地比女的還艷，整天花枝招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