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笑著看遠子和小吳一邊打嘴仗一邊押著嫌疑人進了病房，一回頭，發現魏滿瞪著個眼睛站在自己身後。

習慣性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想起兩個人現在的關係，又覺得這個笑有點尷尬，悻悻的收了笑，一時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個，我最近一直也沒休假，東西只能先放著。」

「我沒說讓你搬家。」

「怎麼能不搬？那是你家。」

「什麼你家我家的，我一回來你就住過去了，那裡也是你家。」

魏滿大學畢業後應聘到市醫院工作，就讓楊樂搬過來和自己一起住。

楊樂喜歡他，當然是願意有更多和他獨處的機會，二話不說就把自己打包到他家去了，一人一個卧室住了八年。

「以前是我家，可咱們離婚後，就不是我家了。難道你以後和你老婆洞房的時候，我還在隔壁聽窗根兒？」楊樂低下頭。

「關於你說要離婚的事兒……」

楊樂抬起頭笑說：「我知道你忙，我最近也挺忙的，但是咱們當初結婚也沒用多長時間，離婚應該更快。等你有時間了就給我打電話，咱們把手續辦了，別拖著了。」

魏滿把巧克力遞給他：「這是你剛才丟在椅子上的，這東西不能當飯吃，你要是不著急回去，到食堂吃點東西吧。」

「我……」楊樂的餘光瞟到一個人，「你幹什麼呢？」

被他這麼一吼，一個男人從看熱鬧的人群中擠了出去，緊接著就聽到有人說：「我錢包丟了。」

楊樂分開人群追了過去：「站住，警察……」看到醫院保安往這邊走過來，大叫說，「攔住他。」

男人被前後夾擊，一拐彎推開一扇門跑了進去。

保安嚷著：「裡面在施工，沒有地板……」

楊樂跟了進去，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地上開了一個很大的洞，用幾塊木板蓋住，窗戶已經拆掉了，只留下了窗框。

男人踩著木板向窗戶跑過去，楊樂提醒說：「這是二樓。」

可是男人已經收不住腳了，從窗戶翻了出去，還好扒住了窗框。

楊樂趕緊追了過去，抓住男人的手腕。

「救我……」男人的兩隻手緊緊抓著楊樂的胳膊，「我不想死……」

「這裡是二樓，死不了……你別亂動……」

「我不想死，你快點拉我上去……」

男人拚命地想往上爬，身體不停的晃動，楊樂被他猛的一拉，身體探出去大半，腿往後一抬，只聽「咣當」一響，木板被踢掉了。

趕過來的保安站在門口根本過不來，只得重新再去找木板。

楊樂對男人大喊：「你別亂動……」

「你不能放手……」男人太害怕，根本不聽他的。

楊樂被他墜得再也支撐不住，兩個人一起掉了下去。

「啊……」

「呃……」

男人掉到地上大叫起來，楊樂悶哼了一聲，忍著疼爬起來給男人戴上手銬。

有兩個錢包掉在他身邊，又從他身上翻出了五個錢包：「你沒看見醫院裡有警察嗎？居然敢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偷東西，膽子不小呀。」

那人呲牙咧嘴地說：「富貴險中求，那些人只顧著看你們，根本沒注意到我，要不是被你看見，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我早就沒影兒了。」

「這叫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幹壞事就逃不掉。」

「楊警官……」

「隊長……」

醫院的保安和負責守門口的勇哥都趕了過來。

「找人把小偷帶回去，財物歸還失主。」楊樂扶著腰從地上爬起來。

勇哥攙著他說：「去拍個片子吧，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小傷，沒關係的。」

「楊樂……」魏滿帶著護士推著輪椅走了過來。

楊樂笑說：「我沒事兒，不用輪椅這麼誇張。」

「你傷了腰，坐輪椅方便檢查。」

「不用檢查的，沒事兒……」

魏滿低吼了一聲：「坐。」

「哦，別發脾氣嘛。」楊樂嘟嘟囔囔的坐了上去。

魏滿對護士說：「我來推，你去忙吧。」

楊樂拍了片子，確定沒事後，被推進了魏滿的辦公室。

楊樂只要有時間就會給魏滿送飯，對他的辦公室很熟悉。

「我就是有點疼，回去躺躺就好了。」說著就站了起來活動了兩下，「你看，我真沒事兒。」

魏滿稍微放了點兒心，但還是緊抿著嘴：「去床上趴下，我給你捏捏。」

「你還會推拿？不會麻煩你吧？你那麼忙……」

「閉嘴，趴下。」魏滿才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了出來。

楊樂見他的臉色很難看，知道是自己話多了，閉上嘴趴在了床上。

「皮帶解開。」

魏滿把他的衣服和褲子上下撩開：「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

楊樂不以為然地說：「我都當了八年的警察了，有傷還不是正常？」

魏滿為他揉著腰：「如果疼了就告訴我。」

「不疼。」

兩個人認識三十年了，以前沒少抱在一起打滾兒，但是近幾年，已經沒有這麼親密的身體接觸了。

楊樂閉上眼睛，認真感受著他的動作，心裡泛起一陣陣的苦澀，他是醫生，自己是病人，醫患關係，僅此而已。

「隊長，你沒事兒吧。」小吳跑了進來。

「沒事兒，就是扭了腰。」

小吳笑說：「遠子聽說你跳樓了，緊張得不行，我安慰他說你還從四樓摔下去過呢，他還不信。」

魏滿又皺了眉：「你什麼時候從四樓摔下去了？」

「以前的事了。」

小吳說：「什麼以前，就是去年的事。魏醫生，隊長摔斷了腿在家裡養了一個月，你怎麼會不知道？」

楊樂替他回答：「那段時間他出國進修去了，不在家。」

魏滿問：「你怎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

楊樂覺得自己的反問讓他不高興了，因為他手上的力道明顯加重了不少。

魏滿給他按了一會兒：「你最好每天來一次。」

「我可沒時間……小吳，口供錄好了？」

「好了，說了些東西，但是真假不知道。」

「回局裡……」

楊樂說著就要起來，卻被魏滿按住了。

「吳警官，他要起來穿衣服，請你迴避。」

小吳笑說：「我連隊長身上有幾顆痣都知道，有什麼可迴避的？」

楊樂也笑了起來：「我們經常在警局裡一起洗澡，早就看過了。」穿好褲子，向魏滿揮了揮手，「謝謝你，有空給我打電話。」

小吳說：「隊長，還疼嗎？要不我扶著你吧。」

「算你有良心……」楊樂把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走了。

受傷了不告訴我，還和別人一起洗澡，魏滿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