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楊樂值完了夜班回家睡覺。

停好了車，才發現自己頭暈腦脹的竟是停在了魏滿家的樓下。不過兩個人還沒離婚，應該也還是自己的家。

既然來了，就上去把東西收拾了吧。這麼早，他應該還沒出門，還能給他做個早飯。

楊樂輕輕打開門，躡手躡腳地進到屋裡，卻發現家裡根本沒人。

不在家也好，免得碰了面尷尬。

忽略掉內心的失落，進到自己的房間。

除了衣服和日用品，也沒什麼可收拾的。

拉著箱子從房間里出來，站在客廳里環視四周。

房子是魏滿的爸爸出國之前買的，黃金地段的三居室，直接寫的是魏滿的名字。

楊樂曾經看著魏滿卧室緊閉的房門暗暗埋怨過，為什麼要那麼有錢？如果只是個一居室，自己好歹還有機會和魏滿睡在一張床上。

魏滿的活動區域是書房、卧室和衛生間，而楊樂的則是客廳、廚房、自己的卧室和衛生間。

兩個人在同一個房子里住了八年，即便是後來有了夫夫之名，但仍舊是好室友的相處模式。

房子的裝修很簡單，唯一的裝飾就是照片牆，牆上貼滿了兩個人的合影。

結婚前，楊樂把兩個人從小到大的合影都列印了出來，也沒買相框，就是隨意用膠條粘在了牆上。每一張照片上都有楊樂的笑臉，魏滿也勾了唇角。

楊樂坐在沙發上，打開結婚證，在大紅背景的映襯下，自己笑得沒心沒肺，魏滿則是一臉的漠然，甚至還有一絲憤怒。

輕撫著照片，一點需要分割的個人財產都沒有，離婚手續很簡單，等離了婚，你就解脫了。

苦笑著嘆了口氣，把結婚證收好，站起來走進廚房，再最後給他送一次飯吧，自己搬走了，怎麼也要和他說一聲，鑰匙也要還給他。

拿著裝有粥和雞蛋餅的保溫桶進到他的辦公室，還是沒有見著人。

問了護士才知道他有一台聯合手術，把保溫桶放到桌子上，想把鑰匙也留下，想了想，又收了起來，怕不安全，也是為了給自己再來找他留一個借口。

開車回到自己家，一家三口的照片還擺在桌子上，陽台上的花開得正好。

雖然不經常回來住，但是兩個人只要一有空就會過來打掃，魏滿更是對楊樂媽媽養的花花草草極為上心。

楊樂收拾了東西，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卻是一點困意都沒有。

正在盯著天花板發獃，電話響了。

「楊樂，你是有事找我嗎？」

「沒……沒有……」接到他的電話，竟是莫名的有點緊張，「我去收拾東西，順便做了飯，沒吃完，就給你送去了。我搬走了，但是鑰匙沒留下，怕丟，你也知道醫院裡小偷不少。」

「我本來也沒想要你搬走，你就留著鑰匙吧，願意就再搬回來。」

「等咱們離了婚，我和你就沒關係了，不能再拿著你家的鑰匙，更不會搬回去。」

魏滿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你的腰好點了嗎？」

「早就沒事了，忘了謝謝你，幸虧你把嫌疑人救回來了，他提供的線索很有用。」

魏滿淡淡地應了一聲：「我要去開會了，腰傷不是小事，就算不疼了也不能掉以輕心。不要忘了吃飯，低血糖很危險。」

「我知道了。」楊樂掛了電話，通話時長竟然超過了一分鐘。

嘆了一口氣，魏滿真的是個很細心的人，如果自己沒有喜歡上他，能做一輩子的朋友，該多好。

又嘆了一口氣，從床上爬起來套上衣服，自己只是想著給魏滿送飯，都忘了給自己多做一份。

在路旁的小吃店裡吃了早飯，路過一家花店，進去買了兩束菊花。

開了車，直奔郊外的墓園。

「爸、媽，我最近有點忙……」

楊樂把花分別放在兩座墓前，抱著膝蓋坐在兩個墓碑中間。

「我從魏滿家裡搬出來了，在沒離婚之前，我們分居了。」楊樂笑了笑，「我們之前，其實也算不上同居……媽，我高中的時候曾經假裝開玩笑的說我喜歡魏滿，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的嗎？

「你說，要是魏滿能看得上我，你和我爸就放心了。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可你真的說對了，他真是沒看上我。魏滿的爸媽也不是長得特別好看，你和我爸也不是特別丑，怎麼我們兩個就能差得那麼遠呢？

「要是他能丑點兒，或者我能好看點兒，也許我還能有點信心。我以前幫魏滿收情書，心裡還偷偷笑話她們，我都不用送情書，魏滿也對我最好。媽，我是不是特傻？

「他對我好是因為我們是鄰居、是朋友，我居然以為可以讓他喜歡上我……如果你們還在，是不是會反對我和他結婚？不過，如果你們還在，魏阿姨也不會逼著魏滿和我結婚，說不定還會反對……」

電話響了，「隊長，有案子。」

「我馬上過去……爸、媽，我走了，你們別為我擔心。就算魏滿不喜歡我也沒關係的，我喜歡他就行了，我不會意志消沉甚至自殺的，我知道你們想讓我好好活著。」

楊樂在父母的照片上各親了一下，笑著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