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能力不及何了期，但何瞭然比何了期要能勝人心得多。稍加安撫便穩住了所有職員。

「副理事的位置很快會有人接替，公司仍然可以正常運營。我何瞭然絕對不會欠大家一分錢！」何瞭然勉強遮住了狼狽，柔聲對眾人說。

「那我們需不需要再召開招聘會呢？」

何瞭然頓了頓，道：「這件事情先暫且不要忙。現在未然集團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見得有多少人會來，先穩住資金鏈和餘下的客戶再作處理。」

何瞭然理好領帶，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何了期雖然帶走了未然集團的大股東，差點讓未然集團陷入絕境，但何瞭然竟然覺得有那麼一絲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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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節課秦梟難得沒有認真聽。手指已經磨掉了燙金字的顏色。

施捨善意，憐憫弱者，誰都會做。

秦梟捏緊了名片，提前出了教室。走出校門，他招呼了一輛計程車：「師傅，麻煩去未然集團。」

「好嘞！」

沿途飛逝的街景，就像模糊的水粉畫。灰色為主色調，偶有那麼幾點紅黃綠在交替閃爍。

當年父親的公司被人暗中切斷資金鏈，挖走人才。幕後的人如同蛆蟲，一點點啃噬這秦家的家業。父親不甚在意，關掉了公司。沒想到這般仍是無法滿足對方，直至把命都交了出去。

想到這裡，秦梟攥緊拳頭，指甲陷進肉里，露出點點猩紅，像密密麻麻的疹子。

未然集團高松的寫字樓遮住了雲彩和陽光，秦梟的視野灰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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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書包，秦梟走到前台，道：「何瞭然在嗎？」前台小姐微微愣了一下，一個學生竟然直呼理事長的名字，還真是不常見。

「您找他嗎？我幫您問問。」前台小姐接通了何瞭然的內線電話。

「何總，有一個學生來找您。」

「學生？」何瞭然有些疑惑，但腦子裡頓時出現一張冷漠的臉，便知道來者是誰，道：「嗯，讓他過來吧。」

「我帶您去見理事長。」前台小姐掛了電話，帶著秦梟走向電梯。

「不，我要他親自來見我。」

前台小姐的笑容僵在臉上，不知該說什麼。

秦梟雙手環抱，有些不耐煩。

「那……我去給理事長說……」哪裡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這麼大架勢？

何瞭然本來就不是什麼愛擺架子的人，聽到秦梟要求自己親自接見，也帶著助理急匆匆地下樓。

看到氣喘吁吁的何瞭然，秦梟暗笑一聲。

看來他的真誠不是因為虛偽，而是因為單純，單純到傻的地步。

「秦梟？」何瞭然的語氣裡帶著驚喜，上前握住他的手，細細摩挲。

可惡…….又是這種感覺。明明眼前是相處不到一周的人，卻讓秦梟淪陷在陌生又熟悉的溫柔里。他一點也不想放開，但理智戰勝了眷戀。

秦梟抽回手，走到一旁的客戶招待室里。何瞭然和助理坐在他對面，等待秦梟開口。

「未然集團陷入窘境，我有辦法解決。」單刀直入開門見山，一點思考和拒絕的餘地也沒有給何瞭然。

不過何瞭然本來就沒有要拒絕的意思，笑道：「那……秦梟同學是想要成為未然集團的一員咯？」

秦梟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道：「幫你渡過這難熬的瓶頸。」這次，也可以輪到他施捨了。

「好，歡迎你！」何瞭然伸出右手要和秦梟握手，然而秦梟往後一靠，道：「我有條件。」

何瞭然收回手。

「你講。」

「我來接替走了的副理事，並且……離開的五位股東所佔的股份全部要歸於我的名下。」

好大的口氣！助理見秦梟這年輕的臭小子這麼飛揚跋扈，站起來指著秦梟的鼻子道：「你算什麼東西？！你有什麼本事敢提這樣的要求？！」助理指著秦梟大罵，而一旁的何瞭然也陷入了沉默。

他也沒想到這個沉默寡言的男孩，竟然語出驚人。但是仔細想了想，雖然秦梟要價很高，但是未然集團也不虧。

秦梟冷冷地看著一旁保持沉默的何瞭然，暗中鄙夷他的躊躇不決。

「好，我答應你。」何瞭然突然抬頭，爽快的話就連秦梟都微微愣了愣。他以為何瞭然會猶豫很久，幾天後才能給答覆的，沒想到短短一分鐘就答應了。

「何總……」助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何瞭然。何瞭然沖著助理笑了笑，轉頭對秦梟說：「你的條件——我全部答應。」

仍舊是那樣爽朗溫柔的笑容，擊潰了秦梟的努力堆出的高傲和防備。本來也想做一回「樂善好施」的大善人，讓何瞭然也嘗嘗受制於人的滋味，誰知敗陣的竟然還是自己。

「什麼時候來工作呢？我記得你還要上課吧？」何瞭然歪著頭，有些好奇眼前這個沉著冷靜又野心勃勃的大男孩。

「像打零工那樣，下課就來。」秦梟挎上書包，走出了公司大門。

「何總您……您簡直……」連一向信任何瞭然的助理都覺得他實在是不可理喻。

「回去工作吧。」何瞭然輕鬆地笑笑，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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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梟抓狂一般地撓頭，莫名煩躁。那種感覺就像成竹在胸卻被人斬成了竹樁子。

那個揮刀的人，正是何瞭然。

腦海里揮之不去的笑臉，每每想起，心跳加速。那種感覺，秦梟能清晰地感覺到。手撫上心口，企圖讓它減小跳動的幅度。

因為……秦梟覺得很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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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那麼信任秦梟，無腦地相信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何瞭然自嘲地笑了一聲，覺得自己瘋了。

「何總……」助理敲了敲門，垂著腦袋，臉色灰暗，看樣子還沒消氣。

「怎麼了？」何瞭然坐直了。

「何了期……另行成立了一家公司，願景不錯。」助理把資源部整理出的資料擺在何瞭然面前。何瞭然皺著眉頭看了看上面的數據，手指收攏。

「未然集團……現在是只有名聲沒有實力啊……」何瞭然把頭往椅背上靠過去。

「那……那您為什麼還要答應那個毛頭小子的無恥要求？！」助理對秦梟的形容，已經從「無理」到了「無恥」。

「因為……他可以做到他答應的事情。」何瞭然在商業圈裡摸爬滾打多少年了，雖然年輕，但看人還是很準的。

但是對他的信任和期盼，卻不知從何來。

「何總……這也太草率了吧？未然集團可是全城最大的金融中心啊！」

何瞭然懂助理的擔憂。他不止肩負這父親的遺願，還承擔著整個公司職員的生計，城市經濟的運營。

「別忘了，我們有A大的名譽地位。」何瞭然調皮地笑著說。助理微微睜大了眼睛。雖然因此走了何了期，但是這個位置也很好地為未然集團打了廣告，穩固了其在金融圈的地位，不至於因此動搖。

「得了，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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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寢室，秦梟倒在床上，手揣進兜里，又摸到了那張名片。四角都揉皺了。

借著昏暗的燈光，秦梟看清了末尾的電話號碼，掏出手機，記錄下了那串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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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瞭然聽到鈴聲響了，掏出手機，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您好？」

對面是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