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緣

我以為，我和他再也沒有可能遇到了，最終我還是沒有出國，甚至沒有再回大陸，而是一直留在了海南的海口市，我喜歡這個沒有寒冬也沒有陳的地方。

我用剩餘的錢開了一家小小的茶屋，這裡的茶屋不多，許是因為奇貨可居的緣故，我的生意還算好的。

我的頭髮還留著，只是會時不時地修剪一下，這裡的人都很友善，他們曾疑惑我一個大小夥子為什麼留長發，我解釋的是開茶室的需要，長發穿茶服會更好看一些，他們也沒有再多問。

我沒有談戀愛，我不喜歡女孩子，也沒有遇到喜歡的男孩子，我只是一個人守著我的茶室。

反正我無父無母，無親無故，不論做什麼，只要不違法亂紀，總不會有人來管我。

我並不想承認，我還是會想起陳，他暴戾的樣子、他溫柔的樣子……都珍藏在我心裡了。他可能是我唯一認真喜歡過的人。

不過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喜歡自己現在的生活，閑適的，少人打擾。

我和陳的相遇與相處，現在想來，真是頗為奇妙，我開始那麼地畏懼他、怨恨他，到後來，卻因為他偶爾的溫柔寵溺而迷失了心智。

他真正愛的人回去了，他們應該會很福祉吧。而我，我從來都是一個人，大抵是宿命如此，不可違逆。

我們都清醒了，也就絕沒有走下去的可能了。

難受麼？還是有一點的吧……反正不會再遇到了。

——

今天天氣很好，已經進入十月了，海口還是晴朗溫暖，我在這裡待了幾年，已經習慣了這裡的氣候。自從離開了陳，我便也再沒有看過雪，還有叮噹，不知道我的那隻肥貓怎麼樣了。陳愛的那個女人也是個喜歡貓的，想來叮噹的生活應該不錯吧。

今天有一對英國夫妻來到我的茶室，他們來這裡度假，偶然看到了我的茶室，又看到我的穿著打扮，對我好奇，便詢問我的過去。

他們的臉上是福祉的笑容，他們十指相扣，無名指上是款式相同的鑽石戒指……我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樣的福祉，我怕是永遠也體驗不到。

我提出交換故事，他們對我說了他們的戀愛故事，我也對他們說了陳的故事。當然是修飾過的。

我愛過一個男人。

他暴戾恣睢又溫柔寵溺，他用暴力強行把我帶入他的生命，他用溫柔迫使我沉淪，那溫柔卻不是給我的。

我用最決絕的方式離開了他。

那對夫妻一臉期待的樣子，問我：「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

三月二號，春天到了。雖然我在現在的城市也感受不到季節的變換，但是春天還是值得人開心的吧。

我想了又想，暫時關了茶室，換了厚一點的衣服，買了一張回那個北方小城的機票。

我不是回去找陳的，我只是想再看看那個我出生長大的城市，僅此而已。

所以我也沒有想到我還真的能再看到他。

我又走到了靜海街的街口，我在那裡站了很久，以往所有關於陳的回憶在我腦海里按次序閃過，我站的腿酸，轉頭欲走，卻聽到有人喚我的名字。

那個聲音是驚喜而又小心翼翼的——「小澤？」

我回頭。

他好像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