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思念的緣故

山也高林也密月亮都怵

進不去出不來風都糊塗

……

實非風糊塗，而是我糊塗。

叮噹瘦了好多。

許是貓也是念著主子的，自從顧澤走了，它都不黏著人撒嬌了。以前最愛吃的小魚幹也不怎麼吃了，簡直像個失了戀的青春期少女，為愛消瘦。

沒出息！

明明我也是它的主人，當初還是我把它撿回來的，結果它只黏顧澤。大概是因為我那時太凶？

……

我知道叮噹想顧澤。

我也想。

小姨並沒有陪我多久，她的病已是太重，回天乏術。還好，最後這段時間，她還願意回來找我，給我一個機會，陪她走完她人生最後的一段路。

真好。

我依然感謝她，愛她，那愛卻有了一些改變。

當我清醒，當我反思，我一直以為自己很清醒，可原來最糊塗的一直是我。

大概是我搞砸了一切，我把依賴錯當成愛，卻把真正愛的人當做是替身。

顧澤走了，小姨與我共度了最後三個月，也走了。

小姨是不可能再回來了，死者為大，入土為安。

卻不知道我的小澤……他能否再給我一個機會？我還念著他，原來有他在的那一段時光也是真實的，那時的快樂也是真切的，卻是我當時不懂。

現在懂了，卻只剩我一個人了。

小澤離開已經整整五年，我不知他去了哪裡，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偶爾想起我，會不會依舊厭我、恨我……

大抵我天生活該，從來不懂珍惜，和我那爹一樣，活該孤孤單單。

孤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只能儘力地去努力工作，用忙碌去抵消孤獨，只是即便如此，只要一有空閑，孤獨還是會來折磨我。

我思念顧澤，比當初思念小姨更甚。

我也恨自己，我曾那樣傷害他，我沒有資格求他原諒我，都是我造了孽。

……

今天是三月四號，我的生日，我一個人過的生日。

到了中午，我去廚房煮粥，還是顧澤曾經愛喝的那一種——帶著鹹味兒的皮蛋瘦肉粥。

我煮好了粥，盛到碗里，正準備喝，叮噹卻突然來蹭我的腿。

我有些驚喜，五年過去，叮噹都有些衰老了，許是因為顧澤，它已經很久都沒來主動親近我。即便如此，我依然感謝它，還一直陪伴我的只剩下它了，這個毛絨絨的小生靈。

叮噹卻是不停地繞著我的腿轉圈圈，還時不時叫喚著，張嘴叼我的褲腳。

我心裡突然有了一絲異樣的悸動……

難道是？

！

我快速衝出家門，衝到巷口。

那是……那個我日思夜想的身影就站在那裡！

是他嗎？

是我的小澤嗎？

我欣喜若狂，卻又有一絲膽怯畏懼……

若只是夢呢……我做了那麼多錯事，已經不敢再奢望福祉。

可我還想補償他，我真正愛的小澤。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我便也只站在他身後，不敢驚擾了他。

就這樣默默看著他，我便很福祉。

陽光越來越濃烈，大地都變得熾熱，那個人似乎有些不耐煩，要走了。

不……不要再離開我了……

我惶恐又急迫，終是叫出口了——「小澤？」

他回過頭

我日思夜想的人呀，終於回來了！

【注】

山也高林也密月亮都怵

進不去出不來風都糊塗

——《因為思念的緣故》by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