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醫生一進門就讓屋裡的氣氛更加凝固，是個女的，四十多歲的樣子，眼睛裡透著股狠勁。穿著黑衣黑褲外面罩個白大褂就像是黏了白芝麻的黑芝麻糖。

而在女醫生走到龍謙身邊的時候，龍謙把自己芝麻糖的想法完全咽下去，要是嘴禿嚕說出來，大概會被手術刀捅成馬蜂窩。

女醫生瞅著床上疼到癱軟的大叔，伸出手在胃部輕輕一按，龍謙就看到自己的大叔猛然抬起身子又重重砸下去，呼吸都亂掉一拍。

「嘖，告訴你了按時吃飯，怎麼我的中文聽不懂是不是。」女醫生一開口，大叔就虛弱的笑著「聽得懂，這次是突發的。」

女醫生冷哼瞪他一眼，回頭看看龍謙「你小男友長的還行就是看著蠢點，昨晚上防禦措施做了沒？裡面有沒有清理幹凈？你這次確實和吃飯沒關係，肚子上傷誰幹的，還有，是不是情緒激動了。」

女醫生一問大叔肚子上的傷，龍謙就覺得有人用尖刀劃拉著他的脊椎，汗毛都豎了起來。

女醫生看著身邊明顯還是個毛頭學生的男生，基本上一瞬間就已經明了了所有的事。她不再去看其他人，從口袋裡掏出個小玻璃瓶，把液體直接給大叔灌了下去。

看著大叔在咽下藥水的瞬間開始幹嘔，整個人都團成一團抽搐的樣子，龍謙撲過去就給抱起來。他的心裡開始害怕，莫名的恐懼席捲他的整個大腦，他畏懼死亡。父母離去時他還小，但對其他人口中的死亡他一直有著別樣的感覺。死亡代表著帶走他愛的人，而任何原因都會導致死亡。

看著大叔痛苦的樣子和蒼白的臉，龍謙的恐懼在那一剎那放到最大，不可以，大叔不可以死。

龍謙在發抖。

大叔雖然難受但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龍謙此時的狀態，抑制住藥物帶來的不適和胃病帶來的疼痛，他強行讓自己舒展身體，摟住龍謙去拍少年的背「我沒事，我沒事……」

想要安慰他，但腦子裡空空的，只能這樣去表達。

女醫生看到這幕挑眉笑了，揮手把龍靈和雅慈都叫了出去「我什麼都不問，只是給你安頓一下。他，今年五十歲，身體素質刨去這個頑固性胃病差不多像是個三十歲的男人。三餐準時，不吃辛辣刺激涼的燙的，不要讓他有特別大的情緒波動，否則會像今天這樣甚至更嚴重。能聽明白嘛？」

龍靈努力點頭，雅慈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又小心翼翼地問：「他倆之間需要注意什麼事嗎？」

女醫生哦了一聲，認真的對雅慈說：「不能像年輕人一樣過度，保持清潔，不要玩一些太刺激的就沒事了。」她說到太刺激時還無所謂的擺擺手，雅慈就瞭然的豎起大拇指表示get。

她們聊完天沒有再走進那間卧室，把時間與空間都留給那對剛表白成功的戀人。

龍謙到底還是個孩子。 在自己姐姐走出去關門後就憋不住的哭出來，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大叔身上，順著皮膚滑落到被單里消失不見。因為藥物作用大叔也緩和下來，用被子將二人裹起來像是哄寶寶一樣拍拍背親親耳朵「不怕不怕，我在這呢。小乾別哭了，給大叔說說啊。」

龍謙鑽進被窩死死抱住大叔，枕在叔的頸窩處，聲音悶悶的「爸媽的葬禮上我只覺得傷心，後來，後來我明白了死是什麼，就很怕。要是大叔死了怎麼辦，像是爸媽一樣再也看不到了怎麼辦……」

大叔心疼的抱緊他，細細吻著龍謙有點硬的短髮「不要怕，不會死的。怕了就來找大叔，大叔抱好不好。」

龍謙聽了破涕為笑，抹著眼淚抽噎「我抱你才行，你有事也來我這裡找抱抱。就，抱在一起哭，喝著酒邊喝邊哭那種。」

大叔也噗嗤笑出聲「我可不能喝酒，會胃痛。」

「那我們就喝果汁咯。」龍謙說完就按著大叔的頭吻上去，雙雙倒在被窩裡。

他用不太熟練的吻技勾弄大叔的舌頭，藥的苦味也傳進了他的嘴巴。舔過大叔的口腔每一處，龍謙輕輕咬住那軟軟的嘴唇，壞心眼的在大叔喉結那裡啃了一口。

「小乾，現在不行……」

龍謙自然知道現在的大叔承受不了，所以他用胳膊死死箍住大叔的腰在大叔臉上啵嘰啵嘰連親好幾次，選個舒服的姿勢「什麼也不做，就抱著睡覺。」

然後他得到了，大叔溫柔的回吻，在額頭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