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就這麼結束了？？？？」

面對電腦桌面彈出的消息，龍謙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震驚不甘與意猶未盡等無數種情緒。他微笑著敲擊鍵盤發出對啊，沒過一會，他得到了一串感嘆號。

「！！！！後續呢！最後龍謙和大叔怎麼樣了？他們，他們……」

看著省略號，龍謙已經猜到了對方要問什麼，他沒有回覆，靜靜等待著。對面昵稱後面的「正在輸入…」閃爍好幾次才再次彈出一個消息:

「大叔，什麼時候走的。」

這大概是對面的孩子想問的問題最委婉的表達，而龍謙面對這個問題，沉默許久。他點上一支煙，深吸到肺里，緩緩吐出來後任由煙霧繚繞，慢慢的打字回覆道:

「在龍謙三十二歲的時候，大叔因為惡化的胃病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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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謙買了生日蛋糕，還多買了大叔愛吃的奶油泡芙，拎進滿是消毒水味的病房正好看到大叔從床上爬起來，伸手從床頭櫃拿水喝。

「為什麼買這麼大的蛋糕？」看到他手裡的東西，大叔笑的眼睛都眯在一起，蒼白的臉上也有了絲絲紅暈。龍謙快步走進去接過杯子放好，附身輕吻大叔還沾著水的嘴唇

「我買的蛋糕哪次小過？」大叔聽了抬手輕輕捏捏他的臉「所以很多次都是丟的多吃的少，你又不吃甜食。」

雖然是責怪，但卻是一點怪他的意味都聽不到。龍謙聽了沖大叔撇嘴「我每次都能吃掉一半好不，倒是你吃的少，還說我。」

他脫掉自己的大衣丟去椅子，把自己有點冷的手放進大叔手中，坐在凳子上舒服的哼唧。

二人就握著手，在病房裡安安靜靜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夕陽向屋裡灑滿紅光，龍謙才抽出一隻手攬住大叔的頭，吻上去。

他的大叔不再年輕了。

頭髮因為病痛的折磨變成全白，身上堪稱完美的肌肉也在打不完的點滴和吃不完的藥中變得消瘦。

他在夜裡把大叔抱進懷裡，發現自己似乎變大了很多很多，大到曾經比他健壯的大叔現在像個小孩子，小小的躺在自己懷裡。

他不再畏懼死亡，因為他不得不接受它的到來，在他們相識第十一個年頭，一起過得第十個生日的時候。

雖然他們在病房裡，但他們從不說任何和這裡有關的話題。因為他在逃避，而大叔在縱容他。

屋裡徹底失去光亮，他小心翼翼拿出蛋糕點上拉住，暖洋洋的燭光讓大叔看起來溫柔極了。

「好，快許願吧。」唱歌都不在調上的兩個人從未唱過生日歌，這次也是繞過這步直接進入許願這一步驟。大叔閉上眼，神情莊重，不知道許了什麼願望。

「大叔，你許了什麼？」龍謙在蠟燭熄滅後打開燈問道，看著大叔張嘴想要說，他連忙打斷「不不不，不能說，剛許完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大叔用叉子挖起一大塊奶油吃進嘴裡，絲毫沒注意唇角也沾到很多「那就不說了，明天告訴你。」

龍謙舔掉大叔唇角的那塊，覺得這次的蛋糕格外苦。可他還是吃掉了大叔挖給他的那塊，就算從胃裡一路苦到心。

他拿出了泡芙，把脆皮的部分給大叔放進嘴裡，自己滿滿咬了口奶油餡，也是苦的。可他去看大叔，覺得大叔手裡那塊應該很甜很甜。

他鎖上門，把床騰出自己能爬上去的位置，他撐起身子不讓自己壓到大叔，與大叔親吻。

大叔嘴裡的甜味還帶著一點藥味，但絲毫不影響什麼。

他抱住大叔的頭，手托著不讓大叔難受。在結束這個吻的時候，二人的唾液扯得長長的，然後被大叔用手指抹斷，蹭在他臉上。

他們很久沒做過了，在大叔身體壞掉後。所以現在當龍謙想去衛生間解決某個問題時，剛下床就被大叔拉住。

「我知道我的狀況，但我想幫你。」

他們再次擁吻著，龍謙享受著大叔的技巧，釋放在大叔的手中。

他心裡的苦，更加濃郁，而且再也沒有化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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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結婚是孩子媽的雅慈在一個晴朗的冬日，接到了龍謙的電話，電話那頭的戰友似乎很累，但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讓她聽到就鼻子酸。

「雅慈，」龍謙說完她的名字後沉默許久「大叔走了。」

雅慈啞然不知如何回答，她放下手中的水果對他說「我馬上來。」

龍謙是大叔下葬後才通知他們的。

所以雅慈趕到那裡時，門開著，龍謙坐在沙發上悶悶的抽煙。

她走到龍謙身邊，也不多說什麼，嚮往常一樣摟住他肩膀，安慰的捏兩下。

「他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你猜是什麼。」龍謙轉頭淺淺笑著，眼中卻毫無光澤「他說他許的生日願望，是下次遇到我的時候，他能和我一樣大。」

雅慈卻先紅了眼，啞著嗓子叫他的名字。他靠在雅慈肩上，把手裡的煙按滅「十次生日，他都是這麼許願的。」

「我也給他說了我的願望，十年來每次有許願的機會我也只有一個願望。」

「下輩子遇到他時，一定是我們可以同時死去的年齡。」

雅慈一直覺得龍謙冷靜的不正常，可是不論怎麼開導他都表現的毫無問題。

直到大概過了半年，她在夜裡接到龍謙的電話，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沒了靈氣「雅慈，我沒帶家門鑰匙，可是給大叔打電話，他不接。」

雅慈沒說話，因為她聽到，龍謙哭了。

在大叔去世的兩百天時，龍謙終於感覺到那份自己以為早已拋棄的恐懼，夾雜著悲傷絕望再次包圍了他。

而這次，再沒有人能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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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來的聲音讓龍謙回過神，掐滅那已經快要燒到手的煙，他才去看那孩子回過來的消息:

「叔，您今年多大了？」

「四十。」

「這八年，您過得好麼。」

………………

「我沒再忘記過家門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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