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回樂園塔之前去了趟中.央區，所謂中.央區，是獨立在ABCD四個區之外的第五個區，名兒起的直白，裡面住的也是國家核心人成員。

程放輕車熟路的到boss的辦公室，禮貌的敲了敲門，給裡面的人充分的時間——

過了半分鐘，才響起寒越淡漠的聲音：「進來。」

程放推門進去，走到了寒越桌前，自覺坐下，未語先笑：「這次你算盤可落空了，他基本上什麼都沒透漏給我。」

寒越不語，默默把一個視頻推到程放面前，視頻是程放在遊戲倉內的快進視頻。

三分鐘的視頻，後面的背景人都換了幾波了，程放進去的那個的遊戲倉愣是一動不帶動的。

「兩小時二十七分鐘。」寒越闡述道，他看著程放，表情和語氣都十足的平靜，「你就這麼辦事兒的？」

「誒，」程放察覺出了山雨欲來的感覺，趕忙自救，「我二十四小時粘著他啊，他不得懷疑死我！」

寒越不聽他這一套，扣了扣桌子讓他閉嘴。他垂著眼眸，再抬眼看程放的時候有些微怒，「你知道在這期間發生了什麼嗎？」

「什麼？」程放問，他想：不會這三天的最重要的東西全在這兩個小時里了吧。

很顯然，事事不隨他意。

寒越給他看了接下來單冕如何被跟蹤，如何套話，又如何逃跑的全過程。三天的重點全濃縮在了這個兩分鐘裡面。

程放愣愣的說不出話，好半晌，他才道：「你這麼變態的嗎？」二十四小時盯著他。

寒越臉色不善的看著他。顯然是被他這話氣的沒話說。

「誒不是……」程放的求生欲及時復甦，「那你這，還要我幹啥的？」你一個人就能完成好幾個人的活兒啊。

寒越皺著眉頭，移開了視線，「這是你該問的？你只需要服從命令——」

程放頭疼，連連告饒，「我錯了我錯了。」

單冕的問題至此告一段落。

程放接著又彙報了些工作，又領了些工作，才走——

程放看著有兩厘米厚的a4紙，眼前一黑，「好歹也給四層點兒工作吧，您這是想累死我啊！」

「他現在人不在四層，江昭鎮不住，正亂著，哪能開荒。」寒越頭都不抬的批著文件。

「我一時竟分不出你到底在心疼小單還是在心疼小江。」程放哀哀怨怨的說，卻滿臉壞笑。

寒越頓了一下，抬頭盯著程放，重複道：「小單？」

「嗯呢，」程放極其做作的應了一聲。

寒越突然笑了一下，道：「好奇怪。」

哇靠你突然笑出聲才奇怪吧。程放抱著文件，不敢地方逗留，獨自面對一個喜悲點都長歪的上司，急急忙忙的就撤了。

回到小單身上——

那天崇夏被單冕引導，收回了一次異能，單冕說給他放假，崇夏便十分實在的兩個禮拜沒來。

在此期間，單冕找校長談了兩次話，威逼硬磨的拿到了西麓森林的一次開放權。

簽了一堆羅里吧嗦的條件，單冕嘖嘖嫌棄，「要不是就近原則，我早領著赫連深去哪個待開發的星球待著了。」

赫連校長臉色一僵，頗是忌憚的看了好幾眼單冕的保證書。

保證書約法三章：不能讓學生有生命危險；不能刻意損壞公共器材（譬如監視器一類的）；如非關鍵時刻單冕不能出手。

十分人性化了。

校長是真的怕單冕一聲不吭的把學生丟哪個鳥不拉屎的星球上去。

單冕這天下班沒回家，去了一間成.人.用.品.店。他不自在的穿過一堆奇形怪狀的東西，走進了後面的辦公室。

沈若正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見單冕進來，未語先笑，單冕揉了揉微燙的耳朵，就聽沈若道：「我就沒想到你這麼純情。」

「你沒想到的多了。」單冕道，「不過你找的這個地方啊……」

真是一言難盡。

沈若嘻嘻笑道：「你看這個。」他打開監控，就見一個和單冕身形相等，黑髮灰眸，帶著口罩的青年，從辦公室這兒旁邊走了出去，在一堆『貨物』前面仔細挑選……

單冕抿著唇，儘力扯出了一抹笑，未果，他罵了一句髒話。

沈若咳一聲，言歸正傳道：「其實我喊你來是有事要跟你講的。哥你先坐。」

單冕：「嗯。」

「你那天出去，不是被人跟蹤了嗎？我後來找著那人問了點兒問題，」沈若道，說著，他把投影打開，指著上面的圖片，「這個人——你猜猜他是受誰僱傭的？」

單冕不知道，「無非就是那幾個。」

「不不不，」沈若切到下一張，是一個男人，「這個人，見過吧。」

單冕微仰著頭，嘴角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他道：「這是我一個學生的家長。」

沈若一愣，隨即笑了，「你幹了什麼搞得他要買兇殺你！」

投影儀上的那個男人，就是前陣子來學院對質，被單冕一個過肩摔慣到地上的人——估摸著是咽不下這口氣，懷恨在心。

單冕把前因，略略的講給沈若。最後問：「你說技不如人還能怎樣。」

沈若，「還能去死。」

單冕點頭，「是的。」

沈若又切了一張圖片，「看這個。」

這張圖與前面的全無關係，話題就轉的有些太快，單冕忙跟緊沈若的思維——

沈若呈現的是個二維地圖，囊括華國D區的大致樣貌。D區是華國gdp最低的一個區，甚至多數科技還停留在二十一世紀，但在這張二維地圖上並看不出什麼。

這張地圖上只能看出一條接一條的線，和數百個紅色的小點。

沈若道：「這是他們的行動線路，和曾有據點的調查圖。你看這個橙紅色的點——」

他指著D區最邊緣的地方道，「這是他們最近一次暴露行蹤。」

單冕皺著眉頭，「狡兔三窟啊……他們這三百個都不止，」

「但可以看出來他們現在很窮。」沈若分析道，「他們在用最原始的方法躲避我們，而且他們始終沒有離開D區。」

「D區的一切設備都落後於平均水準太多，他們如果有這個能力早就離開了。」沈若扣了兩下桌子，斟酌道，「其實現在是我們佔領先機。」

單冕合理質疑，「會不會這個也是他們故意給我們看的，引我過去。」

你想搞我，我知道你想搞我，你知道我知道我想搞我，我知道……這是個沒完的猜疑鏈。

說著，他煩躁的擼了一把頭髮，泄氣的笑了一聲，「什麼時候我實在煩的不行了，把他們全殺了。」

沈若安靜的看著他，抿了抿唇，突然道：「哥……你身體怎樣了。」

單冕有躁鬱症，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單冕這病來源於身體上十年如一日的疼痛，病根兒在十四年前。

單冕擺擺手，說沒事兒，「還是那樣兒。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什麼嗎？」

「哦，有，」沈若心知他不想多說，也不問了。他忙調到下一張，「最近不是挺多小孩兒失蹤的，我找他們的時候很意外的找到了這個——」

單冕看著高糊的，明顯從監控里截下來的圖片，突然想到了前陣子他看到的那條新聞：最近丟孩子高峰期，請各位家長注意……

沈若道：「本來這跟我們沒關係的，可是它跟我查的東西重疊點太多了，我就留心了，我發現孩子多是六七歲的，然後你看這個——」

他又把圖片調到了上一張的D區。

「這個橙紅色的小點，」沈若舔了舔忽然幹燥的唇，「我追到這邊就見不到人了。每次都是。」

單冕心有所感，道：「你的意思……」

沈若抬頭看他，一瞬間，兩人都明白了。

沉默片刻，單冕突然笑了，「他們這是把現成的刀遞到我們手上啊。」

沈若看著他，等待他的命令。

單冕眼神里蟄伏起了東西，語氣平淡道：「把這個給寒越。」

沈若喉結動了動，說好，隨即又問：「你不是說不去找他了嗎？」

「在這件事上，他只會比我更狠。」單冕道，他對沈若言語中的苦澀恍若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