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死不死,愛跳不跳
小說: 以時間之吻 作者:不斥 字數:3427 更新時間:2019-09-22 08:30:57
自那次與沈若會面之後,一切回歸不起波瀾的生活軌道。
幾天後,崇夏回了學校,氣色紅潤的謝過單冕,再三鞠躬,十分鄭重:
原來他的父親在外面有了人,小三兒又是個不知廉恥的,前些天頗為自傲的上門來挑釁羞辱他母親,並憑藉肚子里的孩子一舉住下。
崇夏預知到這事兒,提早在這一天邀請了母親那邊兒的人小聚,待小三兒來到時,迎接她的是一溜兒的辱罵。接著他的母親就順勢離了婚,他現在由他母親撫養。
崇夏是十分高興,因為他厭惡那個地方厭惡了十八年——這中個彎彎繞繞他沒必要跟單冕說,但總歸是因為單冕,他才能這麼快解脫的,他鄭重的謝過,放下謝禮立馬就跑走了。
單冕看著桌上嬌艷欲滴的花朵,有些哭笑不得。
早自習讀政治——盛卿沒來。單冕給她發了條消息,又給她家長發了條消息,皆石沉大海,無一回覆。
他在出勤的名單上記下曠課。
上午數學課,崇夏睡習慣了,一個沒忍住,又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點的直線與雙曲線C交於R,S兩點,且……這題就是11題的翻版!一模一樣的,除了數字……」
數學老師捏著粉筆鏗鏘有力道,講台上有擴音器能保證底下的同學全部聽的清,他聲音猛的一大,擴音器也猛的一響。
崇夏就被吵醒了。
他滿臉冷汗,胡亂的擦了兩把,講台上的老師還在講題,他突然站了起來——講台上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老師……」崇夏聲音有點結巴,他沙啞著嗓音道,「我不太舒服。」
他臉色十分難看,慘白慘白的。數學老師看著他,關切道:「還撐得住嗎?要不要去醫務室?」
崇夏舔了舔幹燥的唇,「好。」
「那讓你同桌扶你過去?」數學老師道。
崇夏有些出神,恍恍惚惚的,說不用了。
他走出教室,怔怔的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四月的穿堂風一吹,瞬間把他所剩無幾的混沌吹散了,他頓了一頓,慌張的跑了起來。
彼時單冕正在檢測最後一遍訓練流程,確保能達到他預計的效果,且學生無生命危險之後,門被哐哐哐的砸響了。
他眉頭皺了皺,「進來。」
「老師。」崇夏猛的撲倒他的面前,「我看到了我們班那個粉頭髮的女生了。」
「——?」單冕疑惑的看著他,等待下文。
崇夏氣都喘不勻,「她準備跳樓!」
單冕『哦』了一聲,問:「看到在哪了嗎?」
崇夏搖搖頭,說沒:「就看到她猛的一跳,然後新聞曝光,您被抓走了。」他因劇烈運動,臉色很紅。他又十分的急躁。尤其是跟單冕一對比。
當然,單冕這個冷血動物要是得知他他怎麼想的,可能會笑出聲。
崇夏頗為冷血的想,其實盛卿跳不跳與他沒多大關係的,畢竟他睡了一年半,連班上的同學都認不齊……他怕的是單冕。
單冕瞅了這小孩兒一眼,看他窘迫的樣子,不緊不慢的的站起身,一邊撥打了個電話,「喂……幫我找個人唄…我一學生。叫盛卿。」
電話從開始到結束不過一分鐘,單冕掛了電話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終端上收到了一條消息。
一張地圖。
單冕看著地圖,對崇夏道:「你叫輛車。」
……
盛卿站到A區最高的大廈上,面色蒼白的看著底下的川流,她想:只要,從這裡輕輕一躍,就再也沒有煩惱了。那些欠她的,她所厭惡的,就再也沒有了。
她感到空氣有一絲絲的波動,但她沒深思,她跟內心的抗拒做鬥爭消耗了太多力氣,她沒功夫在再別的地方施捨精力了。
她覺得他現在就像是站在荊棘木中的鳥,她要助跑才能飛起來,可助跑的代價是雙腳鮮血淋漓。
飛翔的渴望和雙腿廢掉的恐懼在不斷拉扯,她死氣沉沉的雙眸看向了遠方——她要飛。
這時,一雙手從她身後猛的一推。
盛卿驚慌的轉頭,看到了單冕,單冕臉色陰沉,臉上唯一有點兒血色的唇勾了起來,勾一個嘲諷的弧度,像某種不善良的生物,他說:「猶豫什麼,我幫你——」
盛卿登時失重落下,心臟一瞬間停滯,她雙手胡亂的抓著,喉間哽著說不出話。失重的感覺讓她呼吸困難,頭暈目眩。
數丈高的樓變成了荊棘叢,她被劃傷了臉頰和四肢,鮮血溢出,卻是向上滴。她大聲尖叫,慢慢的頭重腳輕,頭朝下了。
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她後悔了。
身體陡然輕盈,隨即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淚眼朦朧的看了過去,發現是單冕。
單冕抱著她,臉色發沉,他對小孩兒這種自殺行為十分不理解且生氣,他雙手陡然一卸力,把盛卿扔了下去,「為什麼要跳樓?」
他沉著聲問。
盛卿被摔得一怔,隨即聽清了單冕在說什麼,便捂著臉小聲哭了起來。
「你的花樣兒還真的多,」單冕認出了盛卿,那個自作聰明的女生。他有些慍怒,但更多的是不理解。為什麼屁大點事兒就能讓他們輕生?還是說他們本身就有什麼活不下去的毛病?
單冕呼了口氣,盛卿不回答他也無所謂了,他有些嘲諷的看著發抖的盛卿,說:「你愛死不死,看我不爽你退學,只要退學你愛咋咋我也管不著,別連累我一切都OK。」
盛卿這完全不像是要解脫的樣子,她死的不痛快,會留下一堆破事兒給單冕,然後單冕更不痛快。
單冕本來是以為這小孩兒萬念俱灰沒啥活的念頭了,打算來開導開導,結果她這不就是揪著花瓣兒數,『死,不死,跳,不跳,死……』
愛死不死,愛跳不跳。生命都是兒戲。
單冕頭都不回的離開了,走之前把『領域』給撤了。
周遭景色登時發生巨大變化,盛卿怔怔看著這一切,腳下依舊是來往行車,她還是要跳不跳的站在頂樓……她腿一軟,跌坐了下去。
崇夏站在後面兒看了好大會兒,才把心臟按回原來的位置上,輕輕撫了撫。他看著單冕利落的離開這裡,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把盛卿扶了起來。
單冕情緒有點兒失控,但也就一點點,再多的沒了。
他對命這玩意兒向來嗤之以鼻,但矛盾的很,他又看不慣別人踐踏。回去的路上他心情不太好,臉色臭臭的,不過他一向心情不好,鮮有臉色好的時候。
最開始的那些好臉色全被小崽子們糟踐了,沒了。
單冕回去吃了飯,就去教室,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教室里稀稀落落的沒幾個人,他坐沒坐相的歪進講台後的椅子上,歇了好大一會兒,才拖著腔調,問:「運動會快到了,你們那一天有什麼安排嗎?」
同他相處的時間多了,同學們也不似最開始那樣拘謹;雖說還是怕他,但在這種明顯閑聊的氛圍里,還是敢開口的。
赫連深道:「打算去十一區看櫻花。」
「喲,還出國啊。」單冕笑笑。
「老師要一塊兒去嗎?」赫連深托著腮,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單冕擺擺手,「免了。其他人呢?」
「我要去我一姑媽家幫她摘水果。」一穿著月白色長裙的女生道。
隨即有人接話,「那幾百畝的地你想累死自己啊。」
女生笑笑,「體驗生活嘛。」
單冕:……不,這是炫富。
他咳一聲,坐直了身子,道:「好了,不管你們有什麼計劃,都先放一放。」
同學們都看了過來。
單冕賣了個關子,「等一會兒人齊了再說。」
沒過多大會兒就上課了。單冕站了起來,道:「再過兩天就是運動會了,你們都知道是三四五這三天,然後結束了直接禮拜六禮拜天放假。」
「我要說的是,運動會這些天你們哪兒都不準去,」單冕環顧了下面一圈兒,發現崇夏和盛卿不在,不過不要緊,他敲了敲桌子,「我到時候給你們一個驚喜——誰敢不來我就去他家抓他。」
底下哀聲一片。
兩天後。
其他班如火如荼的舉行著運動會,熱烈的堪比上一屆奧運,而脫離組織的高三a班,則在單冕的帶領下,坐上了懸浮巴士,來到了學校後面的西麓森林。
同學甫一下車都驚了,沒人不認識西麓森林的——因為西麓森林可不是小打小鬧的存在,它在a區,乃至整個華國都赫赫有名,怎麼赫赫有名暫且不提,單是單冕『借』來了使用權,就足夠讓他們吃驚的。
赫連深回過神,心情複雜的問單冕:「你是怎麼做到的?」
特權如他,也從來沒有在非聯考季節進去過。
沒錯,西麓森林就是個考場,它裡面無規則的遍布著a至f級別的怪物,考生要在裡面待過六天,才能算及格,傷害或殺死怪物不計分,唯一記分點就是自己能活下去。
你一動不動的待在一個地方六天,只要不會餓死,也算你及格。
因為現代社會的科技足夠發達,沒什麼必須要豁出性命的必要,你只需要等待救援,並在此期間保證自己存活即可。
單冕不苟同這個想法,但他沒表現出來,赫連深問了,他不正經的回了一句,「我比較有排面。」
「好了。」單冕不想挨個兒回答他們的問題了。他拿出一個手環,那裡面有所有學生的坐標信息,一會兒只要進入西麓森林,他就能知道他們在哪。同時,這也是個鑰匙。
他打開了數百丈高的門,領著學生走了進去,門右側的牆上築了個監控室,單冕去裡面拿出了十八份物資,交給學生們,道:「好,去吧,加油。」
同學們:???
周逞問:「老師,您不需要說些什麼注意點嗎?」
「沒什麼的好說的,」單冕回憶道,他提前在西麓森林裡逛了一圈,危險基本沒有,「你們就當逛一逛,踏踏青。」
周逞臉色不好看,但他想到單冕的等級,他心裡都有些莫名的無語:老師是b級,他是c級,問題應該不大,b級和c級差不了多少……吧。
答案是否定的,異能的每一級都是天差地別,更別說單冕還是個雙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