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顧:(五)冬寒盡,春將回
小說: 太白野史:一人足成書 作者:朕可萌 字數:1457 更新時間:2019-09-22 06:42:20
大雪節氣剛過,我便離開了安陸,沒有雨,亦沒有雪,訴不成紛紛離別情。
安州的人已經處理掉,一笑的人早前便差我一旦結束了這單生意便速速去下一樁那裡護著。
我想著也好,便留書一封根據那日他告訴我的地兒親自遞了過去,本想著見那混賬最後一面順帶著如此戲弄一番然後好安心離開,卻不曾料他不在此處。
「他……去哪兒了?」
對面的人半垂著眼專心致志地擦手裡的刀,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興緻缺缺,翹著二郎腿陪他幹坐。
「提親去了。」幹巴巴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他淡漠地掃我一眼,漠然收刀回鞘。這副樣子,恍如在一笑初見時那個只將目光落在刀上的冷淡刀客,若非我曾在太白身邊見過他淡淡笑著眉目溫柔的樣子,我怕是真要相信他本就是這個模樣。
我放下二郎腿,正準備開口和他說兩句,他卻又無禮打斷我,「你此行怕是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我撇撇嘴,心想這傢伙眼睛倒是毒便將手裡的書信扔給他,「煩請祁兄代為轉交,就說這是我為他費盡心思想的錦囊妙計。」言盡於此,我揮揮衣袖正待離開,祁珉那寡言少語之人卻忽然開口,說了句奇怪的話。
「你和他……真是挺像的。」
莫名其妙!
我施然下樓,彷彿沒有聽到,到了大堂中望了那掌櫃和他旁邊小二打扮的孩子一眼。呵,都是熟人了!
……
江湖裡曾有個邪教名冥青,門內之人多擅毒,一年前那教主忽然違背倫常收了個男寵,然後那個沒良心的男寵忘恩負義刺殺了那教主並順便滅了教內骨幹。
這也算江湖中一段頗為風流的韻事。許多人都不明白那教主雖好男色但也不至於為個小郎君便興師動眾的大婚那般的愚蠢吧?
其實簡單,那教主看上了那小郎君上好鼎爐身子。
修了邪法,便回不了正途。
說來也巧這二人趁教主大婚時回教述職,故而我在教中見過。
我瞥了一眼,漠視而去。
……*……
隱士庄的景緻尚好。
這時節,沒有花也沒有果子,光
禿禿的樹枝紛雜交錯,顏色彷彿用淡墨畫出來的一般。再往後路兩旁便栽著幾排四季常青的樹,年前舊色到如今已至青黑,實在不是討喜的顏色,看得人心裡壓抑著。
山中的人家四五聚在一起,燃起的炊煙糾糾結結直上青天,我順著冰凍著的山溪一路蜿蜒,總算到了後山那戶人家的住處。
看樣子家中有些日子沒打理了,茅草都蒙了塵,想到要在此處落腳便覺得心中發累。
暮色四合,在我發愣時倏然燃起燈火,小小的光晃動著彷彿在同我招手。我沉了口氣,即便是無間地獄為了那個獎賞我也得踏上一踏。
一笑給我的最後一個生意——去隱士庄左思源住處,護其三年周全。
早年聽說青山派左護法見不得人,整日帶著面具,所以初始的一年多日子裡我也未曾見過那覆著大半張臉的面具下的真容,一年多下來,彼此相安無事,一切風平浪靜,日子平淡得如同泡了不知多少次的茶,早已索然無味。我甚至快要忘了我這兩年接了什麼任務,整日都在回憶舊事,那堆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都讓我翻了個遍。
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大概便是因日日都相同,活的分不清日子了罷。
那混賬自我走後便沒給我回過書信,我寄的那些寫著日常調侃之事的信箋都像是石沉大海般寂靜無聲。真是難得,按照常理那廝怎麼著也得把我罵的狗血淋頭,我開始思考那混賬莫不是遇到了大事兒?
青山派左護法和冥青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不知左思源用了什麼代價換了一笑介入,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放下恩怨退隱江湖而不問世事,我只能每日對自己盡責等著日子結束。
「什麼時候了?」左思源啞著嗓子躲在屋中的黑暗裡顫聲問我。
我與他極少說話,一笑的人也未同我交代過他為何死而復生,而從他刻意和我說的斷斷續續之言來看約莫是用了一把嗓子與半身殘障才躲過那次劫。
「大概快除夕了罷。」我想起前兩日在山中看過別家準備了新桃換舊符。
轉眼便要到開元十七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