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祁珉收拾了東西，端著木盆轉身便要走，似乎已無意在他引的話題上多做糾纏。我跟著他，打算趁著今日天兒好出去轉悠轉悠，規劃好路線。

「氣色不好，心慌意亂，不夠警惕……你倒退了。」

我正認真地瞅著祁珉袍子上的暗紋忽然聽得正主的聲音，心下不禁漏了一拍，有種被抓贓的錯覺。然，聽清他話里流露出的意思及此言用意，那些慌張便盡數化為惱怒了。

我在心中譴責了他兩句卻還是老實的倚在客棧門旁的牆面上等祁珉送了盆子出來。

安州的秋冬大多悶熱，今日雖也是艷陽高照卻難得的起了颯颯之風，我縮著肩膀像天橋下窩著的乞丐一般緊了緊領口以御冬風。

極目遠眺，遠處的坊市家家門戶大開，客人進進出出，顏色各異的衣裝與天際的湛藍混在一起，別有風情。

「看得這般入神。」

肩上忽然多出了一隻手按著，我一下子晃過神來，下意識的便要打開，幸好識得聲音及時穩住。

「倒真是入了神～」祁珉從我身側逾過我上了前，擦身而過時又是笑話我地瞟我一眼。

我這麼多年的德行自然不是白修的，雖接二連三的出了疏忽，仍是當即臉不紅心不跳的跟著他道：「那是當然，好景美人的風情委實不能多錯過，須得全神貫注的看，否則恐抱憾吶！」捏著一副意猶未盡的口氣，我長長的嘆了口氣。

祁珉背手在前，他早聽慣了我強詞奪理的回答，便是爭一兩句都懶得，絲毫不受影響的繼續順著我的意問我，「哦？哪裡有美人？」

我深吸一口氣，四處瞧了瞧，便握著扇柄狠狠敲了下他的背，「喏，小娘子可美？」見祁珉皺著眉頭轉身回望我，頗有幾分若是我不給個解釋他便加倍奉還方才那一記之仇的意思，我得意的揚眉指著遠處的花樓，口氣很是挑釁。「嗯，看你平時也不近個女色，估計是品味不出其韻味。」

祁珉盯著那樓上靠著的女人多看了兩眼，認真道：「嗯，是不如你的口味刁。」

說完轉身便繼續走。

我聽著這似嘲非嘲的話，一時之間難測其意，心道莫不是讓他看出了什麼？

便又向那花樓上閑靠的女人多看了兩眼。

那樓上還在攬客的美人趁著搭話的間隙對我笑了笑，輕薄的廣袖紅綃被欄桿擋住露出了素白的腕子，一隻圈在腕上地銀鐲正巧露了出來。若是仔細看，那鐲子上的花紋怪異，常人當見所未見。

我微微頷首，回她一笑。

匆匆跟上祁珉，把城裡的市井都轉了個七七八八回去時差不多到了暮時。我躺在床上揉著腿哀怨的瞅著祁珉訴苦，字字句句都是對他今日暴行的指責。

祁珉對著杯里的熱茶吹了兩口氣，輕輕啜了一口後瞟我一眼算是回答我。

我見此，徹徹底底地躺在被面上，懶得再做無意義的戲。

窗子里摸進屋的橘色天光隨著暮色一起被收回，黑色的墨漬一點一點的將空氣肆意浸染，我絞著床幔覺著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樁生意還差最後一個人。

一笑里的人至今還沒個消息。若是不來，我們就還得這般侯著。

無味啊無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整日里都這般被人看著，縱有天人之貌被看得多了也該嫌煩了罷。我睨著門口的那片衣角，在心裡默默無趣地「嘖」了兩聲。

比情郎還堅定不移的情意呀！

侯著晚飯的功夫我舔了舔被幹燥的空氣蒸得有些幹的唇，忽然覺得口中已無味許久了，唇舌都開始變得幹渴。

「祁兄……」我扭頭盯著祁珉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