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冷氣透過半開的窗子一點一點狡猾地偷偷灌了進來。

不得不說，天兒雖還未寒但已有了幾釐清秋的味道了。我閉著眼三心二意地聽著外頭的動靜心裡卻開始盤算著送上門的生意該如何做。

興許是有些年月的窗柩陳舊了，又被夜裡忽然轉寒的空氣颳了半宿，漸漸發出擾人清夢的「吱吱」聲。

我聽了會兒，含糊地咕噥兩句，聽到外面消停了不少便繼續發出熟睡時特有的平穩的呼吸聲。

「咚咚……」過了一會兒，像是雨點輕踩鼓面的聲音忽然接在風聲後面響起。我翻了個身面朝里牆，深吸一口氣，抬腳踢了兩下旁邊睡著的祁珉的腿，「把窗子關上吧……老鼠都溜進來了。」這番話說的細若蚊吟又含糊不清，估計是沒人聽得懂。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和祁珉的溝通，因為我和他根本就不需要了解這些話的意思如何。

祁珉動了動，但是並沒有起身的意思。

屋裡霎時間安靜下來，恍若幽咽地簌簌秋風愈發清晰。

我能感受到我的手開始有熱意在細小的經脈間涌動。閑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有人肯主動找上門來，不管來者是貓是虎，我都難以抑制心裡的那份躁動。

我伸舌舔了舔唇，為即將上映的戲而興奮。

「嗯～」借著驟起的夜風熱烈刮動窗紙的嘩啦聲掩映，祁珉翻身時順勢抬手按住我的手示意我平復心境。

他的手依舊有些涼，覆在我正發熱的手上便如一捧冷水，由指尖傳遞到心裡都使得我平靜了許多。

我牽動唇角無聲地笑了笑，立刻將身子調整到了熟睡之人才有的狀態。

放長線，釣大魚。

雖不見得有大魚可釣，但貓捉老鼠便當完全體味到那份全然掌握在自己掌心，肆意戲謔耗子的痛快才有樂趣。

「雨」一路由窗柩落到了可盤膝對飲的矮桌前。我記得十釐清楚，那桌上放著的包袱里裝著我和祁珉的盤纏。

「雨聲」在矮桌邊停了許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溜進屋裡的風忽然有些冷，我感受到一陣寒意。

但我並不憂心。

因為祁珉已經起身下了榻。

我慢騰騰地從床前坐了起來，從枕邊摸出那把我白天還握在手裡的銀骨嵌玉的扇子，我抬頭望著矮桌邊的方向，臉上端著得瑟的笑容對著來半夜闖進我們客房的客人笑了笑。

但是他卻明顯沒有功夫搭理我。

「鏘」兵刃相撞，發出悅耳的嘶鳴。步法飛速轉換，主人憂心忡忡的想要解決纏鬥的窘境，帶著銀子迅速逃離就好。無奈樓板被踩的咚咚作響，估計都能吵了樓下休息的客人了他還是被迫被拘禁在原地而不得離開。

我不慌不忙的穿好衣裳，緩步走到祁珉身邊。睨著「客人」裹在黑衣里劇烈起伏的胸膛，我悠悠打開扇子，扇了兩下，覺得有點冷便又合上在他面前晃了晃。

瞧見他黑色面巾上的眸子里憤恨又惶恐的眼神，我毫不留情地嘲笑,「這個……你還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