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酒: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小說: 太白野史:一人足成書 作者:朕可萌 字數:1475 更新時間:2019-09-22 06:42:14
有不少同他飲過酒的人都說:「李太白啊,你醉了和醒著真是兩個人。」
說著還搖搖頭,唇上彎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可當李太白放下手中清茶、合上捧著的經卷、或者鬆開懷裡的女人,認真地反問他們,「哪裡不一樣?」時,那些人卻又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尷尬的笑笑,「這……這,只是感覺……」努力地解釋以掩藏自己對他的不了解。
李太白是個稱職的「朋友」,所以他會很配合的對他們「哈哈」大笑,然後打趣,「或許吧。我至今也不曉得我醉後是個什麼樣子,倒是便宜你了。」至此,不歡消除,便又是可以把酒言歡,暢談詩文見解的朋友了。
也有一些人在共度過別離的筵席之後,日後再相逢時,眼帶哀憫,「你倒是...什麼時候都沒變。」
旋即低了頭,看著自己滿身奔波的風塵,長嘆一口氣。
李太白笑笑,捧一杯熱茶給對方,反問一句,「我這樣多瀟灑自在,為何就要變?」
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一股子灑脫的意氣。
當然,也有那麼一個人說過他醉後很不一樣,品相極差。
李太白總覺得自己興許是酒喝得多了,竟然學不會醉了。有時他也會糊塗的想到,或許自己便是一直醉在了一場夢裡,從未醒來。
但大多時刻他還是清醒的。分得清真真假假,判得了是是非非。
很多人以為他醉了開始發酒瘋時,他怕是比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清醒。
在這盛世,舉世的浮華往往遮掩了很多的醜陋。有時候,他步履歪斜、眼眶發紅時看到了這些,他也會想說出來嘲笑他們,但是他卻不能。
他是個浪漫的詩人,沉鬱頓挫不符合他的風格,反而會影響了尚好的心情,成為他的束縛。
而且這盛唐也是不需要這種悲天憫人的。
他只是一個劍客,偶爾寫寫詩,固定時間殺殺別家的仇人。
所以李太白看過後,往往緊了緊懷裡的女人,輕輕在那嬌好的容貌上落下一個輕薄的吻。再或者……
便是回去和祁珉說說了。
大唐是很大的唐朝,不會在乎一個渺小的「酒鬼」的看法。而那些薄名,卻都是世人與後世人捧出來的。
李太白緊了緊身上的衾被。風大了,一個人便要裹得緊些。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啊,由它去吧。
合上眼,什麼都不想,李太白做了一個好夢。
夢裡綠水青山,青樹翠蔓。四周的山上古木參天,他倚在一家酒坊的碧瓦上賞著燦爛的星漢。祁珉靜靜的躍上一方屋檐來尋他。
他抽出本在腰間掛著的劍端在眼前細細觀詳。劍身反照的寒光打在臉上,有些森冷。他看著銀白的劍鋒,似乎還能從那上面看出星星點點的紅色血跡。
那是他第一次與祁珉一起接「生意」。他第一次用他的劍殺人。
同平日里砍砍樹,切切青葉不同,這第一次總覺得有些紀念意義的。
他的心情很複雜,說不清是期待的那種痛快還是對生命脆弱的悲憐。
祁珉坐到他身邊悄悄問他,「如何?」
他答,「甚好。」
祁珉再問,「為何飲了酒?可是覺得……」
他笑,「高興。」就這麼結束了對話,相對無言的一躺一坐著。
長久的無話。
瓦下漸漸有了急促的喘息,嬌滴滴的呢喃也破瓦而出。
李太白輕笑,瞅著祁珉冰得能沁出水來的臉道:「酒是一個好東西,它可以讓生死顛倒。醉後你便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你所犯的錯看起來便也可有不少寬恕。」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屋裡的人大約也聽著了瓦上的動靜,「啊呀——」一聲,接著便是急急的穿衣與下床開門聲。
李太白想著白天女主人那張凶神惡煞似的臉,得逞的笑笑,便足尖一點,跟著祁珉躍到地上,幾個縱身便沒了蹤影。
身後似乎有人站在街上嘀咕了些什麼。
回憶與夢戛然而止。
……
李太白醒來撐了個懶腰,然後下床開門看看外面天氣如何。
門才一拉開便是一陣清涼的風撲在臉上。
天有點灰,雲有點厚,陰天不適合出門。李太白心中評判道。
然後出門去買早飯也是午飯。
……
渾渾噩噩,差點要死在床上的幾日後,李太白終於捨得收拾好自己的形容出了門。
他要去送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