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丟了鼓？那是我十二歲吧？」右卿卿目光略帶懷疑，「你、你現在怎麼這麼奇怪？你十二歲就認識我了，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以前………找不到機會。」成了婚，他們以後會每天都待在一起，他會慢慢的告訴她。

右卿卿扔了雞骨，坐到梳妝鏡前，鳳冠拆了一半，忽然轉身昂頭看著在她身後相差不過咫尺的左錦晏。

「我想睡覺了，你不回你房間嗎？」

左錦晏莞爾，「這就是我的房間，讓我回哪兒去？」

這間房的大半書都被搬了出去，書案變成了燭台，掛的蚊帳換成紅紗，床鋪成了紅色，前兩日便布置成了婚房。

他們都成了親拜了堂，這丫頭竟然還問他回不回他房間。

「那………那我睡哪兒？」右卿卿略顯躊躇，「我該不會………以後跟你一起睡吧？我們又不熟！」

「你睡床，以後我打地鋪。」左錦晏去衣櫃抱了一張涼席和一床被子鋪在地上，和衣便躺下。

右卿卿卸了脂粉，長發披撒，她蹲在左錦晏旁邊，滿臉憂鬱。「以後我們真的要在一個房裡睡嗎？有人我睡不著。」

「成婚後是要睡一間房，這是規矩。」他點了點頭，臉上笑意不減。

右卿卿轉去鶴紋屏風後脫了衣服，只著中衣坐在紅榻邊，晃著穿著白色羅襪的腳。

「困………」但卻睡不著。她嘟囔一聲，「慫包，成了婚是不是以後就要生子？以後都跟你在一起？就像我爹和我娘、二娘一樣。」

她還沒有準備好，「嫁人啊………以前我覺得我還小，嫁人對我來說很遙遠了。沒想到這麼快就嫁出去了，還好嫁的人是你。」

左錦晏喉結滾動了一下。她的羅襪下滑露出了一截粉白的小腿和精緻足踝，勾得他心癢，都說酒壯慫人膽，他喝了很多酒了，但還是沒膽子湊過去。

「為什麼說還好嫁的人是我？你不是不願意嗎？」

一個人坐在榻上，一個人睡在榻下，中間只隔了半步。

「可是………如果換成是別人。我都不知道我以後會怎麼辦。接到聖旨後我一直在想，新郎若是長的丑，我肯定會打死他的，還好是你。」

日暮燃起的燭火如今短了一小截。

右卿卿感覺腳上一涼連忙用羅裙蓋住了腳，但這下流子的手還握住她的腳腕不放。她瞪眼，「你幹嘛？！」

左錦晏欣欣然的放開她的腳腕，酒氣涌了上來，燒的他全身發熱，他連忙別過頭，將被子蓋過了頂。

「快睡，明早要早起。」聲音透過被子，顯得有些沙啞。

右卿卿撿了被扯下的羅襪穿上，往榻上一趟，沒一會兒便睡的昏死過去。

左錦晏縮在被中，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一夜無眠。

五更天，雞啼。案上的紅燭早已淚盡。

右卿卿迷迷糊糊的從榻上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她伸腿下地，卻沒想起來她榻下還睡著個人，一腳踩到了榻下人的身上，沒踩穩還摔的撲在了他身上。

左錦晏悶哼一聲，順勢將壓在身上的人抱住，「怎麼了？起夜？」

右卿卿沒回他話，他覺得奇怪，摸著火摺子點燃，突然感覺他抱的人身上有一股濕意，他猶豫了一下，拿火摺子照了照手。

這手上竟然是一股紅色！

左錦晏驚了，「丫頭！你怎麼了？」

「左錦晏，你別點燈！」

右卿卿慌忙要搶左錦晏手裡的火摺子，可左錦晏已經奔到了桌前，摸著將燈點了，還端了過來。

「丫頭，你怎麼會流這麼多血？怎麼了？哪裡傷著了？」左錦晏急的扒她的羅裙，慌忙間扯開了幾個口子。

雪白的羅裙上一大灘殷紅的血液，右卿卿死拉著羅裙，不讓他扒，將頭埋在被子里，「你別看！不準看！」

「嘶！」一聲衣物破裂的響聲，整條羅裙被扯裂雙腿露出來，腰腿上一片未幹涸的血液。

「啪！」這巴掌很是響亮。

左錦晏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疼，他有些詫異的看著她，而右卿卿抱著腿坐到了地上，長發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悶了好一會兒後，左錦晏猶豫道:「是………來葵水了嗎？」

「你滾！」

「丫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左錦晏手足無措的解釋。「我、我去打熱水！」

出了門後的左錦晏狠狠又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前半夜他是沒膽子，這下半夜他膽子倒是大，大的他想扇死自己。

左錦晏端了一盆昨夜溫在鍋里的熱水進來，然後轉身去給她找了新的衣裙，他把衣裙掛到了屏風上，扶著額坐在榻邊，手一摸被褥，一片濕意，他掀開一看，被單一片血。

這丫頭是血崩了嗎？

新婚夜被賞了一巴掌，他這個新郎官可真幸運。

聽著裡面的擰水聲，左錦晏忍不住想起了剛才看到，腰纖腿直，一片瑩白………

左錦晏拍了拍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地鋪，悶聲沖屏風內道:「丫頭，你在地上再睡一會兒，卯時我再回來。」

隨後嘎吱一聲，門梢抽動，他回身把門合上，轉去書房。

書房前，空院中，一身著中衣的中年包黑子正在打太極，聽聞腳步聲他抬頭，道:「今兒還有心情練身？呵，我還以為你忘得一幹二凈。」

左錦晏抽出長劍，揮舞間寒光獵獵，只動了幾下便被李宗翰叫停。

「你自己看看你比劃的什麼破玩意兒！花拳繡腿？真是個不長進的東西！」

左錦晏收了劍，低頭站在了一旁，試圖解釋，「爹，我最近在忙，這套劍法才學不久，所以有些生疏了。」

「不長進的東西！」李宗翰又罵了一聲，他最常罵的便是這一句，翻去覆來罵了十九年。

自己的兒子是越來越沒出息，大考不去考就是為了給他娶個傻兮兮的兒媳婦回來。拜師侍衛統領十年，文、武一件沒學會，連練個劍都在耍花腔。

左錦晏不敢答話，出劍繼續練。

文武雙全，這應該是多數少年的夢想。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古今中外英雄豪傑出口成詩，篇篇傳頌。

而他左錦晏不過是個普通人。文不成、武不就，連去參加大考都沒有勇氣的平庸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