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澤，李澤，左錦晏？」右卿卿一字一頓，滿目都是怒氣，「你怎麼不告訴我你就是這個李包黑子的兒子？世子爺也不告訴我！爹也不告訴我！果然我就是被你們耍了！」

「嫁個屁！你走開！你出去！」右卿卿一抖袖，袖裡抖出了許多顆圓潤的幹桂圓。

左錦晏不聽她的，倒了兩杯酒端了過來，不指明說是交杯酒，卻說讓她潤喉。

右卿卿半信半疑的接了酒杯，剛舉杯抿了一口左錦晏的手臂便從她手臂上穿過，姿勢奇怪。

右卿卿喝了酒，正在納悶，突然有人砰一腳踹開了門。

一身明黃龍袍的人扶著門，看著裡面的新人笑的傻。五十多歲的人竟然喝多酒想耍酒瘋。

「陛下！陛下！您不能進去！」貴公公死活拉著皇帝。

皇帝滿身酒氣，他怒喝一聲。「滾開！狗奴才！朕要去鬧洞房！鬧、鬧洞房！」

貴公公苦口婆心，「哎喲！陛下。這洞房您鬧不得，您可是九五之尊，怎麼能做這種事兒？這傳出去可是要讓人笑話了！」

「怎麼了就鬧不得了？你沒聽見朕說，她被額娘收做幹女兒，是、是朕的幹妹妹！看朕的幹妹妹今兒多漂亮！」

以前滿心嫌棄右卿卿的皇帝喝醉了看她越看越順眼，「這丫頭好看！真好看！跟她爹一個品性，好玩！今兒你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嗎？快給朕講講！」

皇帝雖然喝糊塗了，但口齒還算是清醒，不時的搖著頭猛眨眼睛，似乎眼前的人他看著不太清楚。

「陛下您………」

左錦晏看著貴公公，貴公公哭喪著臉解釋，「左公子，你也看見了，奴才拉不住啊！陛下平日里喝了酒可不這樣，興許他今兒高興！」

「對！高興！」皇帝突然嚎了一聲，看著左錦晏指指點點一臉賤笑，「好你個小子！如願娶了這丫頭還不、還不………」

皇帝臉色變了變，唔住了胸口，貴公公連忙問他怎麼了，誰知道他張口就吐了貴公公一身。

貴公公不敢推他，連忙招呼了兩個太監將皇帝給架進皇輦。

右卿卿看著貴公公諂笑著關上門，突然笑了兩聲，「真是報應！誰讓你亂給我指婚的！這下出醜了吧！堂堂皇帝五十多歲了竟然還想玩鬧洞房！」

右卿卿沒心沒肺的笑了一通，看了皇帝的慘狀心情好了，轉頭卻見左錦晏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你看我幹嘛？」她強作鎮定卻還是不敢抬眸看左錦晏。自從知道左錦晏對她有意之後她總想避開。

左錦晏搖頭，「沒什麼。只是幾天沒見你，總覺得過了很久。每次見你的時候，你都笑的開朗，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你，不能讓你憂心。」

剛才還生氣的要他出去，現在卻在笑。與其說她是陰晴不定，不如說她是沒心沒肺。她個性率直，想的也簡單，所以她才不會太累。

「我………」右卿卿嘴上畫著艷麗的唇紅，嘟嘴時顯得唇更加嬌艷。她低聲說:「我愁啊。嫁了就要搬到你家住，守著你家的規矩，不能回家了。果果哭了一個晚上呢。」

左錦晏:「我會對你好。我保證！」

「………」右卿卿打了個哆嗦，她總感覺左錦晏怪怪的，在慈雲庵前的他和慈雲庵後的他像是兩個人。

右卿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略有些嫌棄的看著他。她揉揉肚子，肚子適時的咕了一聲。

左錦晏看了看她身上艷紅嫁衣，「噓———你別出聲，我讓她們給你準備了吃的，這就給你端過來。」

他說完突然走到窗前敲了一下木窗，窗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偷聽牆角的人已經奔進了夜色中。聽房那人是誰？八成就是穆英左這個損友。

他左家家法嚴厲，就算是同輩的人也不敢在他家造次，今日科舉皇榜全出，他的同窗們喝了喜酒便衝去看榜，也讓他得了個清凈。

成婚當日新娘子不能飲食，這是習俗。但右卿卿娘疼她給她吃了糕點，一轉眼一天過去，那點糕點早已經沒了。

這房裡擺了許多的土豆、桂圓、紅棗、瓜子。紅棗她吃的只剩一堆核，那圓盤上堆了一堆的土豆桂圓殼。

這些東西平日當零嘴吃還行，不太能填肚子。尤其是瓜子，有丫鬟在門外守著呢，她剝殼剝的咔咔作響，她們不聽見才怪。

左錦晏出房一會兒提了食盒進來，還有一個滲著油的油紙包，他將吃食都擺上桌，給她盛了一碗粥。

右卿卿撩起珠簾，嗅了嗅，撩起袖子一筷子叉到了烤的皮質酥脆的燒雞上。「這是桂樓的桂花雞嗎？好香！」

左錦晏用手撐住下巴，眯著眼。他面如冠玉，一頭墨發垂到了腰間，神色認真起來時身上有一股氣場，令人不敢直視。

紅燭光下，金鳳冠、玉珠簾，逶地三尺有餘的正紅色麒麟喜裙，霞帔朱帶，脖子上戴著石榴紅纓珞，耳上墜的是鳳眼石，指尖染鳳仙紅。

她身上還有洗濯後的文旦香氣，那香氣似乎浸入了骨，就算隔著一張桌子都能嗅到。

小臉、黛眉、櫻桃口，膚白勝雪。清純可愛的小丫頭換了一副裝扮，看起來美艷無雙。這就是他的小新娘子。

「可惜………」左錦晏神色間有些沉迷，他嘀咕道:「年紀太小了。」

右卿卿吃的好好的，突然聽到沒頭沒尾的一句差點摔了筷子，「你說誰年紀小呢？」

左錦晏伸手摸她的發，笑著說:「你現在才十四就這麼漂亮，長大了是想要禍害多少人？」

「十四歲很小？」右卿卿的重點還留在左錦晏說她年紀小上面，她不服氣，「下個月我就十五歲了！」

「十五………」左錦晏細想了一下，問她:「丫頭，你記不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啊？」右卿卿染著紅丹的手把燒雞給扯下了一條腿往嘴裡塞，「剛認識？我想想。那次似乎是因為周煙那個女人我們才認識的，隔的不太遠，還記得。」

「其實………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個子比現在還小。」左錦晏趴上前，那紅燭的火苗搖曳生姿。

「寒冬里的艷陽天，鵝黃色的小襖，腳上系著鈴鐺，手上拿撥浪鼓。鈴鐺響了一路，沒想到走到街尾的時候撥浪鼓拿在手裡都被人偷了。」

「那時候的小丫頭比現在還可愛，還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