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入紙糊的木窗里，穹晉用食指沾了些口水，點破一個不大不小的洞。炯炯有神的大眼骨碌一轉，總算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人，小臉皺成了苦瓜：「日上三竿了還不起床，都沒有人陪我玩。」

身旁牙牙學語的穹二妹喜歡跟著他，可她連走路還不平穩，穹晉沒了耐心。

「哥——哥……」穹二妹趴在寢閣的門檻上，順勢推開大門，爬進屋內。穹晉小心翼翼地跟了進去，手裡還攥著自備的小禮物。

昨夜穹將軍把於江瑾帶回穹府加以照料，說是他以後的哥哥，今日自然要好生招呼。

於江瑾翻個身，掀開沉重的眼皮，卻見床邊的兩個小兒眨巴眨巴地盯著他，臉上好奇又疑惑。

「哥哥……哥哥你醒啦？阿娘上朝了，怕你悶，叫我來陪你玩……」穹晉主動湊到於江瑾身邊，忸怩地端上一個梨花木製錦盒，支支吾吾道：「小小心意。」

於江瑾聽說過穹晉，穹府嫡長子，教書先生平日里掛在嘴邊的聰明人。

穹晉也聽說過於江瑾，雖然都是些不堪入耳的罵言，但阿娘告訴他，於江瑾是個善良之人，自幼無父無母，一人流落在外，帝君這才收留了他。

昨夜見識了於江瑾的身手，穹晉心生敬意，連這聲哥哥都叫得服服帖帖。

於江瑾沒有接過穹晉的好意，只覺得頭痛欲裂，周圍景象不似記憶中的模樣，緩緩問道：「這裡是何處？」

「穹將軍府。」穹晉揚著笑臉。

他怎麼會在這裡？「十七呢？」於江瑾揪著床單，心裡似乎漏掉一拍。

昨夜……對……昨夜……他輸了比賽。

「十七呢？」沒等穹晉回應，於江瑾又喃喃問了一遍。

穹晉踢了踢床板，如實答道：「帝君在宮中，穹將軍府在京城的東街處，入宮要一個時辰的腳程。」

那為何……她不在他身邊了？於江瑾眉頭深陷，幾乎要擰成一條線。

穹晉哪裡顧得於江瑾的心思，自顧自地道：「放心吧，你愛吃的穹將軍府都有，你既然是我的哥哥，咱們以後就可以一起玩啦……」

「十七……十七……」於江瑾慌亂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塊硬邦邦的木牌抵在心間，頓時舒了口氣。

這是她給他的通行令牌，不論如何，他都要憑著這東西回去找她，他要問個清楚。想罷，於江瑾赤腳跳下床，急不可待地衝出寢閣，倏地想起什麼，慢慢停下。

他要問她什麼呢？問問她，為什麼不要他了……？她當真……不要他了嗎？

穹晉緊跟在於江瑾身後，扯著稚嫩的奶音喊道：「你別走……你要是走了……我該怎麼和阿娘交代。」

熱淚頓時盈滿眼眶，任憑他怎麼擦也抹不去這道淚痕，齒間不停地打顫：「交代什麼？為何不讓我見十七？她是不是嫌棄我了，要棄我而去？」

穹晉畢竟是個孩子，只能弱弱地安撫他：「我不知道……你不要難過了，阿娘回來會給你一個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