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下早朝，宣禮公公從殿外慌慌張張地跑到虞十七身旁，在耳邊悉悉索索說了些什麼，越聽越不對勁。

「穹將軍。」虞十七的語氣里少許帶了些不安穩，各位大臣面面相覷。

宣禮公公整頓一下凌亂的儀容，道：「穹將軍府上有急事，穹公子請將軍回府一趟。」

沂朝開國至今，還從未有這樣荒唐事。

穹將軍左右為難，最後得了虞十七的應允才敢退出大殿，跟著宣禮公公來到城門外。

於江瑾席地而坐，任憑侍衛如何驅趕也不肯讓開，攔住了廚房採購進宮的馬車。他懷有令牌，那些侍衛不敢多做什麼，只好求助宣禮公公。

宣禮公公認得於江瑾，便尋來了穹將軍。若是讓人知道於江瑾在此處鬧事，恐怕京城內外的閑言碎語又要泛濫。

穹將軍注意到他紅腫的眼眶，仍是剋制不住呵斥他：「你在這裡做什麼？」

於江瑾吸了吸鼻子，甚是淡然：「等十七。」

「等你個頭！」穹將軍抄起腳下的靴子，恨不得把他的腦袋砸出個洞，瞧瞧裡面是不是裝滿了水。

於江瑾連眼都沒眨一下，巴巴地望著巍峨遙遠的大殿，語氣里夾著委屈：「我不過輸了比賽，她便不要我了，是嗎？」

穹將軍被他這無辜的心思打動，心裡的氣焰再燃不起來，無奈地摸了摸他的頭：「帝君怎麼會不要你呢？不過是一場比賽，算得上什麼？」

於江瑾甩開穹將軍的手，眸子里浮現出堅毅而銳利的目光：「我一定要見她，親耳聽到她的話。」

死腦筋。

穹將軍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宣禮公公扶起於江瑾，輕輕一笑：「咱家從小看著帝君長大，最了解帝君。你若是想見她，咱家可以帶你見上一面。」

於江瑾目光灼灼，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宣禮公公為於江瑾換上下奴的粗布衣，令他在寢宮裡伺候茶水，備上糕點，莫要讓人起疑。於江瑾手腳雖然不靈活，倒也算不上笨手笨腳，勉強湊合。

虞十七下了早朝，在鶴鳴宮裡坐了一個下午，臨近傍晚才踏上回宮的路，宣禮公公一路上沉默寡言，倒讓她覺得奇怪。

入了寢宮，幾釐清冷。平日里恭迎的下奴不知去向，唯有一人獃獃地站在床邊，神情渙散，連她來了都不知曉。

哪怕他換了一身衣裳，她還是可以認出他的身形，他的呼吸。該來的終究會來。

「看什麼？」虞十七脫下外袍，伸手在於江瑾眼前晃了晃。

「十七，星星。」於江瑾指著屋頂上的缺口，方才溢出的笑意漸漸凝固，渾身不自在。

看到她，喉嚨倏地哽咽，想了很久的話只化作四個字：「我喜歡你。」

冰雪肆虐的雪山上，落入一道微弱而溫暖的火光，消融了白茫茫的天地，冒出一朵稚嫩的花骨朵，正欲盛開，又被她捻了去。

「等了多久？」

「比平日短。以前還要多等一柱香的時間才能見到你。」於江瑾一本正經地掰算手指，半刻才回她。

虞十七伸手取下於江瑾腰間的令牌，綁得太緊，好一會兒才得手，「以後，不要再來此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