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傅紹臻就看見了坐在吧台前，似乎正沉迷於買醉的吳國文，吳大律師。

大律師？

呵......

還不是一件襯手工具而已。

話又說回來，這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結婚了，還在肖想自己老婆同父異母的兄弟。這往好聽了說，就叫不拘一格，思想創新，牛X！說句不好聽的，這就他/媽的是個渣，不要臉！

不過，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這事，管他是不是道德的淪喪，說破了天，也就是他自己那點屁事兒，於他而言，一分錢的關係都沒有，他看的，只是還有沒有利用價值，只要能想辦法挖了他為自己做事，就行。

這吳國文，自視甚高，想當年，仗著年輕氣盛，有些才華，又能說會道，就把誰都不放在眼裡。那時候，他和傅紹勤同時看中了這人，想收為己用，找了他無數回，也不為所動，可謂做足了派頭，裝的就像世間最純凈的白蓮似的，一副出淤泥不然的樣子，簡直就是一朵無與倫比的盛世白蓮花，搞得他傅大少都想為他拍手點贊了。

可惜，沒堅持到最後。

還是傅紹勤捷足先登。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標價，什麼自視甚高，在他傅紹臻看來，只不過是沒達到這個人心裡給自己定的價碼而已。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糙理不糙，貨真價實的至理名言。

至於傅紹勤，這人什麼德行，他還能不知道？無非就是連哄帶騙，威逼利誘而已。

對那些阿諛奉承的女人如此，對他這樣有利用價值的工具，也同樣如此。

「喲......這不是吳大律師麼？怎麼，這麼有空來這裡喝酒？這良辰吉日的，不在豪宅里陪著你的王大小姐，在這裡耽誤時間，不怕吳太太追到這裡來要人？」

傅紹臻穿過人流，走到吳國文身邊坐下，看他這頹廢的模樣，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定在那個法醫那受了刺激，吃了閉門羹。不知怎的，想想，這心情就無比舒爽，連帶著，這說話也帶了些諷刺。

「我道是誰，原來是傅大少。我們倆也是半斤八兩嘛！您傅大少還不是無聊到在這裡來找樂子？聽說，警察正在查你啊？怎麼，您也這麼有空？要不要，把季隊長也叫來聊聊天，交個朋友？我和他，還算認識。」手中的酒杯輕輕搖晃，吳國文只回頭看了他一眼，便又繼續自己的思緒，整個過程，倒是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哈......」

傅紹臻嗤笑一聲，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就憑吳律師剛剛的話，沒有真憑實據，我是不是可以投訴你誹謗？我既然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陪你喝酒，就證明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安分守己。」

「呵......」吳國文看著他，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笑道：「我有說什麼麼？我可不記得。」

「傅少爺好。」調酒師邊給傅紹臻打招呼，手裡也不閑著，從抽屜里拿了個酒杯墊出來放在他面前，一邊問道：「您今天要點什麼？」

「老樣子。」

「好的。」調酒師應了一聲，便一旁給傅紹臻調酒去了。

明顯，這兩人說話雖然是句句帶刺，但是看得出來，他們倆一定是有要事要談。想要在這種地方不丟飯碗，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見什麼人該躲開，都得識時務，特別是面對這種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最大的忌諱，就是像他這樣的小角色，在一旁聽牆角。

該消失的時候躲一邊兒去，才能長命百歲。

「傅大少到這來，不是偶然吧？」吳國文輕笑一聲，問道。

語氣中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和不屑。

他瞧不起傅紹臻，連那個死了的傅紹勤，也同樣瞧不上，他們這種人，無非就是有兩個臭錢，其他的，一無是處。

說穿了，就是一群衣著光鮮的禽獸，披著人皮的狼，就像是，在程楓眼裡的，他自己。

「不然呢？」

傅紹臻看了他一眼，拿出衣兜里的煙盒和打火機，抖了兩支出來，一支銜在自己嘴裡，另一隻，遞給了身旁的吳國文，見他搖頭，便又把那支放回了煙盒中，點燃了自己那支，傅紹臻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夾著煙蒂，轉過身，張開雙手，以一種很悠閑的姿勢，背靠在吧台上，曖昧迷幻的燈光下，吳國文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悠揚的鋼琴聲中，他嘆了一聲，抬起胳膊，又吸了一口，煙灰抖落在地上，他嗤笑了一聲，又繼續說道：「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倒霉？！」

「什麼？」

他搖了搖頭，將煙蒂摁熄在煙灰缸里，「我和我那個弟弟，從小就面和心不和，這全世界都知道，是吧？他現在被人給幹掉了，自然而然地，我他/媽理所當然的就成了鐵打的第一嫌疑人！不錯，小時候不懂事，我承認我是想過，如果他能早點消失就好了，但現在，我巴不得把他找個位置供起來，希望他長命百歲，因為他歲歲平安了，我他/媽才能安然無恙！畢竟，大家都懂的，就我們倆現在這關係，就像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出事，我也得玩完。你說，我怎麼可能對他下手？我他/媽有這麼蠢麼！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你我都懂，那些警察不懂，他們就像盯凡人一樣，天天盯著我！你知不知道那種感受，就像是安裝了無數個針孔攝像頭，把我的生活，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安排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哈......」

聽了他這番嘮叨抱怨，吳國文只覺得好笑，端起桌上的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看了傅紹臻一眼，站起身，從兜里摸出鈔票遞給服務生，「你來，就是和我說講這個？抱歉，我沒有興趣。」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這不僅只是一句電影台詞，我們都得相信，因果循環，自有報應，沒有人逃得掉。」

說完，吳國文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吧。

「操！一條狗，裝什麼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