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二叔託人來信，說自己一切安好時，安華正在院子里，燒著太祖皇的畫像，他望著火舌將那畫像吞噬，西南兩邊稍微穩定了一些，俘虜了的那些人，安華下命，全數殺了，怎麼殺？

他派了兩個人去監督，都是他父皇留下來的影衛。如今的他，已經不準許有一點的心慈手軟。

他和那兩個人說：「將那些人都掛在城門外，朝著敵軍的方向。」

「殺死之後掛？」

「活著掛。」安華笑著，笑容帶著殘忍。那天又是颳風又是下雨的，巷子里凄凄慘慘的傳出送魂歌的聲音，那兩個連夜趕路離開的人，聽罷，都覺得背脊發涼。不知那歌是唱給戰死的人聽的，還是唱給即將慘死的人聽的。

此後，就像是天神眷顧一般，西南兩邊一派祥和，安逸的幾乎讓駐守在那裡的士兵們，都懶散了下來。

這樣清閑的日子，一直到安華的二叔託人寄來的信，送達之後，戛然而止。戰火如同之前熄滅時一樣，來的突然，半夜的敵軍偷襲，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自此，就像是本該贏的棋，忽然因為一個棋子下錯，而顛倒了過來一樣。

北邊，方士等人叛變，敞開城門迎接張憬言的軍隊。在那個浩浩蕩蕩的鐵騎里，他的大皇兄安岳，也在其中。

「拿著劍。」記憶里，在安華還是個極小的孩子時，被自己皇兄堵在校場上，一把泛著寒光的劍，扔在他的腳邊，清脆的一聲。

小小的安華，倔強的仰著頭，不言語，也不彎腰將劍拾起，就那樣凝視著比自己大了五歲的人，不卑不亢，不懼不畏。

「拿劍。」大皇兄，用手去推他，推的他一陣踉蹌。

「不。」小小的他皺著眉回答道。

「你不敢？」

「不是。」

「你就是不敢。」大皇兄拿著劍，用劍尖指著他，唇角勾起，戲謔地說：「你在怕，怕拿起劍之後，我就會殺了你。」

「因為你拿起了劍，我殺了你，可以說是你想要殺我，而我不過是反擊而已。」大皇兄走進了一步，劍尖幾乎快要戳到他的胸口上了，「還是說，你根本拿不起劍？」

安華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不會殺我。」安華思量了一會，說道。

「是嘛。」安華看見自己的大皇兄忽然，朝前快步地走了幾步，劍尖也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戳上了他的胸口，劃破了衣服。直到痛感襲來，他才恍然反應過來，隨後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的大皇兄，恐懼也在那個時候，襲上了心頭。

鮮血染紅了胸口的一小塊布料，安華覺得自己的大皇兄一定是瘋了，在這個滿是人的校場，當著所有人的面，就這樣將一把泛著寒光的，冰冷的劍，戳在自己的胸前，儘管不深，卻也足以讓人驚訝。

校場在一片寂靜之後，爆發出了一陣尖叫，阿亮將安華從劍尖出拉開，有人喊著太醫，也有人慌張跑走。

只有大皇兄一步又一步，淡定又自信地走向他，在靠的足夠近的時候，大皇兄忽然笑了起來，他說：「我終有一天要殺了你。」

「為什麼？」安華動了動嘴巴，聲音沙啞的問。

「因為......」大皇兄朝後退了一步，安華看見在他的身後，穿著龍袍的父皇被人擁簇著朝他們走來，旁邊跪倒了一片瑟瑟發抖的宮女和宦官，之後他又聽見站在他面前的大皇兄說：「我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