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夜晚，安華看著天空中絢爛的星子，他想自己花了兩年的時候趕走了啟國的軍隊，來到了啟國的國土上，殺了啟國的人，他幾乎都快要忘了曾經的那個喜歡山水，愛好詩詞書畫的少年了。

安華記得漠北的第一場大雪，卻不記得都城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了。

他哼著小時候母妃給唱的童謠，看著那群圍著篝火大口吃肉的將士，唇角勾起。這座城已經是個空城了，空無一人的巷子，寂靜的可怕。圍著篝火的人唱著豪邁的歌，倒是驅散了些許的空寂。

他記得自己以前也在這樣寂靜的巷子中走過，那是都城宵禁之後，他想找個人喝酒，從日暮到深夜，都沒有找到一個人陪他。於是他一個人走在都城的街道上，那些街道在夜晚的時候，也如同這裡一樣，寂靜的嚇人。

只是那時候，他還遇見了一個人，一個和他一樣，在夜晚獨自走在這街道上。那人安華認識，是喬宰相府中的人，叫張旭。那人朝他走來，手裡拿著一壇酒，酒香從壇中飄出來勾著安華的鼻尖。

張旭朝著安華點了點頭，安華也勾著唇朝張旭微微頷首，他們擦肩而過，走過去的時候，安華聞到的酒香味變得更加的濃郁，可惜他只能在心底嘆惋著，惋惜自己錯過了如此的好酒。

安華走過去的時候，那個人回頭看了他一眼。

「陛下。」阿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他本就凌亂的思緒，安華回頭看去，只見阿亮端著一碗熱湯，滿面擔憂。

「喝碗湯吧。」阿亮朝他說道。

「哦。」安華伸出手接過，端到嘴邊喝了一小口，有些油膩的湯汁，讓他皺起了眉，羊膻味直衝味蕾，也許是病了的緣故，原先喝著沒什麼感覺，這一次喝入嘴裡時，他的胃翻湧的厲害。

可他還是將這碗湯喝了下去。

「若是有酒就好了。」安華笑著說。

阿亮接過碗，伸手遞給安華一個絹帕，「陛下還是不要說酒了，這裡的酒，恐怕以陛下的福分是消受不了的了。」

「那倒還真是可惜了。」安華嘆惋的搖了搖頭，用絹帕擦了擦嘴後，又遞迴給了阿亮。

在他們說話時，旁邊又走來一人。是方士。

方士的後面還跟著一個年齡看起來偏小的少年，少年的腰間掛著一柄劍，那劍沒有劍鞘，就那樣光禿禿的別在少年的腰間，火光照在上面，本該溫暖的光芒，此時看起來卻泛著寒意。

「陛下。」方士朝他行了禮，身後的少年也跟著方士一起朝他行禮。之後就直愣愣的從安華的身邊走過。

安華看著那少年腰間的劍，著實覺得有趣，於是他叫住離開的兩個人，用手指了指少年腰間的劍問道：「你這個劍為何沒有劍鞘？」

「殺人的劍，」那少年卻不解的歪著腦袋說：「為何要需要劍鞘。」

「好一個殺人的劍。」走在前面的方士聽到那少年的回答後，剛準備張嘴說些什麼，卻被安華制止了，安華說：「你說的對，殺人的劍，要劍鞘便是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