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夜晚透著寒意，阿亮掌著燈，穿過長長的檐廊，有隻蝙蝠飛過，阿亮的腳步停了一下。

「殿下。」走在前面的人，走的如此的快，腳步邁的很大，帶著點匆忙，帶著點焦灼，他聽見身後人的呼喊聲，停了一下，回頭朝後面看去，看見一盞橘紅的宮燈拿在阿亮的手中，看見蝙蝠掠過，也看見那無形的風，肆意的刮著。

「你別跟過來。」少年時的安華，穿著太子的服飾，面容上沾滿了淚痕。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也不顧形象了，往前跑著，跑離了檐廊，朝黑暗中跑去。

風起，帶著濕意，身後的人還在追著，天空響起了雷鳴，不多時就下起了雨，雨水打在身上很疼，他站在雨里，淋了個透徹。

這樣就沒人看見了，他想。於是也不管身後的人怎麼去拉，他依舊站在雨中，一動不動，宮燈掉在了地上，被人踩了幾腳，變得破碎不堪。

「殿下！」阿亮說，「雨下大了。」

安華沒有說話，只是用他通紅的雙眼，靜靜地看著他，良久又響起了一道雷，有幾個宮女掌著燈，緩緩走來，朝他們行禮，「太子殿下，皇後娘娘說，太子若是想要重溫幼時，可在自己的行宮裡重溫，沒必要胡亂閑逛，亂了宮規。」

安華垂下了眼瞼，他忽而抬頭望著如針落下的雨，「回去告訴母妃，就說我知道了。」

「喏。」那些人又如來時那樣，匆匆離去。

「安華，」他聽見有人喊他，聲音很熟悉，倉促回頭，看見二皇兄穿著幼年時的錦袍，手裡還拿著一個用油紙包裹的東西，對他笑著，笑意溫和，「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在他準備邁出步子走過去時，那人忽的又變得臉色蒼白，鮮血用他的嘴裡溢出，滴落在那件潔白的錦袍上，就像是落雪的地面上，落下了幾片梅花的花瓣。他往前跑去，在即將觸碰到那個人的，那人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見，就有雪白的白綾，在風中飄蕩。

「安華，我們來下盤棋。」身側忽然又來了人，是他的父皇，那人坐在雕花的桌子前，上面擺著棋，黑子和白子放在棋盤上，兩邊還擺著茶具。

他走過去，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剛剛坐下，手裡捻起白子，父皇卻給了他兩個白瓷的瓶子，裡面裝著透明的液體，他一一打開，用鼻尖去嗅，裡面什麼味道也沒有，但安華卻知道，這裡面裝著的東西，不是什麼好的東西。

「我這裡有兩個棋子，一個黑，一個白，」父皇繼續說道，「你瞧，二選一，不難吧？」

安華沉默了，他手裡拿著瓶子，望著棋盤上擺著的兩顆棋子，輕笑了起來，這時候，安華髮現自己確實像極了太祖皇，不光是面貌。

「我這裡也有兩個瓶子。」安華聽見他自己說道，那聲音很冷，冰冷的像是剛剛解凍的河水。

他將這兩個瓶子分別交給了兩個人，一個是他的二皇兄，一個是御膳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