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一個地方的夜晚都一樣，就算是這般剛剛發展起來的城市，夜晚都和那些大城市一樣熱鬧非凡。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方洲在這個城市最吵鬧的酒吧里找了個最安靜的角落，點了杯烈酒，看著舞池裡的舞女，毫無下限的舞蹈，聽著那震耳欲聾的音樂，垂著眸，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離他不過幾張桌子的距離，有幾個少年將白色的粉末倒進杯子，搖晃了幾下，就叫其中一個人喝下去，過了會，看著喝下去的人的模樣，隨後他們叫來服務生，又要了些。

方洲無趣的將視線轉移開來，雙手插進褲兜慢慢地走了出去。街道上有是另一番風景，情侶手拉著手，父母帶著孩子拿著一大堆東西興高采烈的，人扮的玩偶努力的扮著可愛，偶爾榮幸的得到路人的合影要求，甚至還有少年人背著書包，三五成群的走著，書包看起來很重，他們總是會用手去弄一弄書包的肩帶，聊的話題也都只是學習和成績。

他從街道的這頭轉過了彎，等了好幾個紅燈，又轉了彎，最後走到一個小區，小區的外面有一排整齊的店鋪，靠近小區門口的空地上又些老人隨著音樂跳著舞，還有幾個孩子混在其中，從那個人的身邊穿梭到另一個的身邊去，甚至還有幾個孩子穿著旱冰鞋，追逐打鬧。

有孩子因為跑的太快了，而撞進方洲的懷裡，他也只是笑著將孩子扶住，然後揉揉孩子的頭頂。

方洲走進了小區，沿著小區里整齊道路的邊緣走著，有私家車從他的身邊駛過，影子被燈光拉長，然後淡漠消失。最終他在一棟樓層下面站定，抬頭仰望，從第一層一直看向第五層，那裡的燈光是橘黃色，他甚至還看見有人走到了窗口，再然後他聽見了孩子的笑聲。

這裡是他父母家，他妹妹每晚會來這裡吃飯，帶著孩子和丈夫，跟老人一起吃頓飯，家裡也就不會顯得那般冷清。

方洲站在樓下看了一會，從口袋裡拿出煙盒，猶豫了一下還是抽出了煙，點上叼在嘴裡，一點一點地吸著，煙從嘴裡出來時，第一層的住戶恰好將客廳的燈關掉拉上了窗簾。他轉過身，嘴角那忽明忽暗的光芒跟著他一起走遠，遠離這棟樓房，遠離這個小區，甚至即將遠離這座近乎沒有污點的城市。

他翻牆進了一所中學，背著月光走過寬大嶄新的操場，之後把月光從肩頭甩落走進漆黑的樓道，他走進頂層一間沒有上鎖的教室，借著跟隨而來的月光拉開第一排中間的一個位置的凳子。面前的黑板一片幹凈，他所坐的位置的桌子上卻整齊的碼放著課本。

最後，他走到這所學校的天台，背脊倚靠在鐵圍欄上，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皺巴巴的紙盒，把裡面最後一根煙點燃，像是那群少年嗑藥一樣，他的神情迷離帶著惆悵。他開始想像在這個天台會發生什麼事情，比如青春期的學生容易發生肢體接觸，或者有人拿著書本跑上來找一個不是特別顯眼的角落背書，又或者在中午的時候，老師會搬著板凳走上來曬曬太陽，又或許，也會有情侶躲在這裡忘情的接吻。

只是這些或許裡面都沒有他，等到最後一根煙燃燒殆盡，他將手裡皺巴巴的空紙盒扔到地上，連同那個已經熄滅了的煙蒂。他從它們身上跨過，從原路返回，回到酒店裡，躺到柔軟的床上，他將在睡前和陳哥打一通電話，電話掛斷之後，又會從旁邊拿一張紙和一支筆，寫些字，擱下筆時，又喝一杯溫水，最後關燈，感受黑暗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