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一直覺得這座城市太喜歡起風了，無論在什麼季節總是不停的颳風，偶爾停一下，過了一會又會颳起來。只是每天早晨在自己起來時，他會把屋子裡的窗戶全部打開，才去廚房給自己做一頓早餐，這是他很早以前就養成的習慣，不管風刮的多大。

最近幾天里他都沒有出門，就待在家裡，有時玩玩電腦，有時就坐在沙發上發獃，發獃的時候，他總是會想到自己以前待過十多年的小山村，那裡山清水秀的，能看到日出也能看到日落，不像這裡總是颳風，也不似這裡車水馬龍。

那個小山村裡總是安安靜靜的，只有飯點的時候，才會熱鬧起來，升起炊煙。

小山村裡的人總是嚮往大城市的，他也不例外，和一個同村的人從山裡跑了出來，坐著火車來到了這裡，拿著僅有的錢，在窮人區租了間破屋子，和那人一起住在那裡。白天去工地打苦工，一天的工資也就五塊。

那時候的錢比現在可值錢多了，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之後，也許是紙醉金迷晃花了一眼，那個和他一起從山裡出來的人，借了高利貸，還不了，被剁了雙手還將他買給了一個叫陳哥的人，直到現在。

他逃不掉也不想逃了，他有時候覺得現在也挺好的，至少吃穿不愁，還買的起房子。

「他把你賣給了我。」方洲記得很清楚，下著瓢潑大雨的晚上，有很多人從門外涌了進來，那個叫做陳哥的人抓著他的同鄉站在那些人的前面，方洲看見陳哥把一張紙和那人一併扔在了地上，他對著他說，「賣身契在地上，不信的話就自己撿起來看。」

他當然不信了，於是蹲下了身子撿起了那張紙，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置身地獄。

他嚷嚷著要報警，說自己沒有同意，可那人卻輕蔑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點上，吐出了一口煙圈才不急不緩地開口道:「不要緊，不承認也可以，這樣吧，看你們這樣是還不起錢的，你不想也可以，那就拿你妹妹來抵債。」

方洲像家裡養的土狗一樣撲了上去，紅著眼想要將那人撕裂成碎片，除了他還有那個同鄉。可卻連人衣角都沒碰到，反而被人打的趴在地上渾身是傷。

那時候他想著回去，回那個村子裡再也不要出來了。

陳哥走的時候給了他一把刀，逼著他將那個同鄉的雙手給砍了下來。那時候鮮血流了滿地，濺了他一身，手抖著拿不住刀，刀就掉在了地上，他頓時像是清醒過來了一樣，瘋了似的將房間里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來，然後看著那人躺在地上沒了呼吸，他哭了起來。

最後睡了過去，坐在窗邊雙手抓著衣服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時，他就看見那陳哥站在了旁邊，他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四周一片灰暗。

突然響起的鈴聲，將他所有的思緒打斷，他望著碗里已經冷卻的麵條，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嘆了口氣。

趙洋最近高興的不得了，原因是校內的籃球賽他們系拿了第一，校隊的隊長請客吃飯，順帶還帶著他們幾個人去隔壁的師範大學搞個聯誼會。

於是，他從早晨就開始梳洗打扮，衣櫥里的那幾件衣服挑挑揀揀的，總覺得不合適，不配自己帥氣的臉蛋。

「誒，趙洋，你女生呢，臭什麼美。」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看著雜誌的人把手裡的書扔了過去，砸在了地上。

「活該單身吧你，跟你講，今晚可是聯誼會，聽說師範那邊正妹如雲，哥們不捯飭捯飭怎麼能好意思去。」他彎腰把書撿了起來，用手輕輕地拍了拍書的封面，還噘著嘴吹了一下，鄭重的把它放回了那人床上，「像你這樣的，就等著跟你的雜誌過這段青春吧。」

「誒，趙洋，你說師範那邊的啦啦隊會不會去？」另一個穿著拖鞋正刷著牙的男生，嘴裡含著泡沫，等吐到水池裡去之後，又看著正在抹髮蠟的趙洋補充道：「比賽休息的時候我看到一特漂亮的妹子，就站在中間的位置，真好看。」

「肯定會去。」趙洋低著頭，抬著眼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擺弄了幾下自己的頭髮，過了會又抬起頭，用手拍了拍臉自戀的說：「嘖，這小夥子真帥。」

「呵，趙洋，你不如改名叫趙自戀得了。」躺在床上看雜誌的男生打趣道，他拿手敲了敲床邊像是要引起另一個男生注意一樣，「以後我和阿安就叫你趙自戀好了。」

「滾。」趙洋順手從桌子上拿起一支筆就探著身子往那人床上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