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過後，開學的第二天，學校的論壇里突然曝出，一個音樂系的學長，是同性戀的文章，還被壇主置頂，裡面言辭激烈，甚至帶上了人身攻擊。圖文並茂的，讓人看的心寒。

許攸拿著剛剛領來的書，特意繞過人多的路，從學校靠近教職公寓邊走到離家最遠的北門，他開始害怕，比高中時的恐懼來的更大。他拿著手機邊走邊看的，直到重新刷新來看，當事人給予了回應。

就寥寥幾個字，又引來了一片咒罵，那人說：「我沒病，也沒錯。」

許攸的手緊緊地握著手機，他低著頭看著地上自己被拉長的影子，他的面色有些蒼白，嘴唇緊抿成了一條緊繃的線。他離去的步伐更快了，直到這條筆直的路拐角，路過學校藝術樓前時，他看到了事件中心的人，那人站在天台的外面，下面圍滿了人。

下面的學生還在低聲耳語，絮絮叨叨的話語傳入許攸的耳中，他聽著都有些想哭，渾身疼的緊，更何況那個人。畢竟大家還正直年少，這樣激烈的言語，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不會很好過。

甚至連她的父親，都抗不過，悄然逝去。

之後也不知是誰，曝出了許攸的照片，就在那個陰暗的小巷裡，雖然不甚清晰，但看那輪廓許攸認出了自己，他渾身冰冷，雙手顫抖的差點就將書本和手機一併摔在了地上。他急匆匆的轉身，剛剛走入大道上時，那個站在天台上的人，便一躍而下，擁抱了大地。

膽小的人已經開始失聲尖叫，許攸像是被定格了一樣，站在人群之外，滿目驚愕。突然他看見了陸秉文，那人站在人群里四處張望，最後兩人雙目相對，而許悠卻狼狽的轉身逃走，像是一個戰敗的將軍，全盤皆輸。

他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如同他父親當年，把一切都關的緊緊地，連一點兒光都不讓透進來。他蜷縮在沙發上，論壇里的言論也越來越激烈，而如今也牽扯到了他。他看著那些話，一個一個的看下去，那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劍，扎一下又拔出來，然後再狠狠地扎進去。

他感覺很冷，比那天還要冷。

當晚，校方的領導打來電話，很遺憾的通知許攸，他被勸退了。很完美，他可以不用去學校了，徹底的失學。那個他付出了努力而奮力考上的學校，輕飄飄的一句話，他便徹底的失去了一切。他在沙發上，將自己抱得緊緊的，他的心臟很疼，疼的恨不得將自己挫骨揚灰。

他不言不語，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的黑暗，他有些迷茫。他想起了下午那個決然的身影，最後扯著嘴角笑了起來，之後又想起了父親的身影，那僵硬的身體，和已經幹涸了的血液。

心理醫生的電話及時的打來，許攸機械似的接起了電話，他沙啞著嗓子，言語間帶著些許的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就好，又將歸往何處。

流言蜚語總是無比迅速的流傳開來，直到有人在論壇里發了這麼一段文字，那些人似乎才有些許的消停。

那人說：「音樂系的那個學長因為你們的話自殺了，影視傳媒系的許攸也被學校開除了，夠了嗎？夠了吧！適可而止。」

這些，許攸都沒看到，他在那個心理醫生打來電話之後，就拿著東西去了父親總是去的醫院，他坐在有些壓抑的，由白色牆壁組成的房間里，對面坐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那人眉目溫和，語氣輕快的在和許攸交談著近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