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洛陽滿城牡丹，紅艷艷的花朵，奪人眼目，人潮洶湧的街頭，孩子和家人被擠散是時有發生。

許君澤和蕭祁比肩前行，他們步調緩慢的跟著人流朝前走去。

蕭祁伸手拉住許君澤的衣袖，他們靠的很近，袖袍寬大，這一點小動作，旁人根本無法察覺。

「你拉著我幹嘛？」許君澤微微歪著頭，小聲地問道，他想要扯回自己的袖子，卻又不敢太大的動靜，以免驚擾到身邊的人。

「這樣你就不會走丟了。」蕭祁理所當然地回答。他看著前面擁擠不堪的隊伍，眉頭不耐煩的皺了起來。

「喂，我又不是四五歲的稚童。」

「嗯。我知道。」

「那你快放開我的袖子。」

「不放。」

「我不知道，堂堂大將軍，還和四五歲的稚童一樣，要拉著人的衣袖走路。」許君澤見自己的力氣並沒有蕭祁大，那截袖子也掙脫不開蕭祁的手，索性放棄，望著前面的人，陰陽怪調地說，「要是讓人知道，豈不笑話。」

「你現在知道了。」顯然許君澤低估了蕭祁的臉皮，他將那截袖子抓的更緊了些，喜滋滋地說：「許軍師儘管去說，本將軍臉皮厚，不怕別人知道，我就怕別人都知道，而你不知道。」

「將軍不怕丟人，我可怕著呢。」

「你怕什麼，丟人的又不是你。」

許君澤正不知如何反駁，這一句話懟的他差點而惱羞成怒地拂袖而去，便聽見前面傳來一正驚呼，他們越過人群望向前方，前面高台之上，有一人高舉著一盤妖冶的牡丹，站在陽光之下，滿臉得意，那是今年選出的花王。許君澤眯著眼，看著在陽光下招展身姿的花朵，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他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在江南水鄉里，他走在有些潮濕的，青石鋪成的小巷裡，微風徐徐，帶著淡淡的花香，他順著味道朝里走去，直至小巷的盡頭，他看見了一扇微開的門，從門縫中，能看見那簡陋的院落里，種滿了花。

有蝶蹁躚而舞，滿院芬芳。

他好奇地敲響了門，出來迎客的是一位少年。那人是這家的主人，院子里花都是他親手栽種。

他不光喜歡種花，還喜愛畫花。許君澤有幸看過他的畫，那一張張宣紙上的花，顏色昳麗。看著那些畫，他感覺自己微微靠近些，便能嗅到那花的香味，亦或是在下一秒，會有翩躚的蝶，撲扇著翅膀，飛入那花心之中，摘取花蜜。

主人好客，拿出自己釀製的花酒邀他共飲。花酒味道清淡，甚至還帶著淡淡的芳香，酒水金黃，宛如瓊漿。

那人舉杯，低眉淺笑：「我曾聽人說，洛陽的牡丹甲天下，花期一到，滿城皆花，可真想去看看。」

許君澤眯著眼，看著相互爭艷的花朵，喝著金色的花酒，「離牡丹的花期還有些時日，何不動身前去呢？」

「我放不下這些花。」那人說：「我一走，這些花都不知該交給誰去照顧了。」

許君澤便不再說話，他喝盡了杯中酒，便告辭離去，從此在也沒有踏足那方小院，他不知道那人有沒有去往洛陽，也不知那人如今是否安康，他唯一知道的是，那人的生命，已經所甚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