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終是天神看到了我，亡靈成了獻祭。

「其實我們都知道，那一紙脆弱的合約根本就無法承擔起那已經無法壓制下去的戰火的慾望，所以，只是我們沒有選擇。在那樣的環境下，誰又有的選擇呢？」

說到這裡，唐顯聲算是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他們是真正的英雄，他們本不應該承擔這種莫須有的罪名。

「阿誠……阿誠！」唐顯聲叫了他兩聲，「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也會想辦法找到明樓，所以你一定要堅持住！你絕對不能放棄，一旦放棄了，就全都完了……」

「呵呵。」

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就是讓一心求死的人努力的活下去，對於彼此，都是折磨。阿誠搖了搖頭，他感謝的看著唐顯聲，說道：「找不到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唐顯聲看出阿誠在顫抖。「在大哥被帶走以後，我也找過很多人，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肯見我。我其實很想去找明台，但是我又怕連累到他，所以到最後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只能去自首。可是你知道嗎？即使是這樣，他們也不肯告訴我一個字……」

盯著那盞燈，阿誠眼裡的光已經完全的熄滅了，「我不過就是想得到個消息，哪怕是他死的消息也好……」

「知道了，然後呢？」

唐顯聲覺得，自己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很愚蠢，這麼多年過去，他依舊沒有什麼太大的長進，他依舊是個傻瓜。

他明知故問。

「當然是去找他。」

阿誠說完這句話，臉上浮現的笑容是唐顯聲從來沒見過的，那是他曾經夢寐以求想要見到的笑容。

而現在，它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實現。

唐顯聲很喜歡這笑容，但是他又不想阿誠再這樣笑下去了，他很想告訴阿誠，想哭就哭出來吧，但是，他又沒有理由去擁抱他。以前沒有，現在，更是不能。

「阿誠，你相信我，我回去幫你問到明樓的下落，也會想辦法吧你救出去，所以，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堅持住！」

「好。」

在唐顯聲站起身，想要離開的時候，阿誠看著他的背影，頓了頓，而後問道：「唐顯聲，克里蘇怎麼樣了？」

10

克里蘇……

唐顯聲腳步一停，他覺得這句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一下就將他的靈魂擊毀殆盡。唐顯聲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做到波瀾不驚，不為所動了，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

有些事情只是他以為自己忘了。

但是傷疤還在那裡。

阿誠的話像是一陣風，將埋在上面的灰塵吹去，傷疤再次露了出來。

唐顯聲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臉上是什麼表情，他幾乎是強迫著自己扯出了一個笑臉，殊不知，這笑臉在阿誠看來，比哭還難看。

「死了。」

唐顯聲說這兩個字的時候，眼前幾乎是一片漆黑的。

「死了……！」

阿誠至今還記得克里蘇，那個陰柔美麗的年輕男人，那個為了愛情甚至可以忘卻自己，最後勇敢的跟著唐顯聲回了湖南的勇士。

「恩，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唐顯聲低垂著眼眸，他點點頭，隨即，他又是一聲輕笑，「沒想到你還記得他啊，要是他在上面知道了的話，一定也挺開心的。他曾經和我說過，他其實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

直到唐顯聲離開，阿誠也沒有開口再說出一句話，如今他自己已經落個如此下場，他的安慰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唐書記，怎麼樣？明誠交代了什麼沒有？」一走出小黑屋，那般惡犬一樣的人就圍了上來，他們一個個齜牙咧嘴，醜陋非常。

唐顯聲小心的將這些厭惡的情緒收起來，他搖了搖頭，說道：「他只說了一句話，要想他交代，就要告訴他明樓的下落。」

為首的一名「惡犬」臉色一僵，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唐顯聲，「他就說了這麼一句話的話，那您在裡面的時間可真長啊，唐書記。」

11

又是夜晚降臨。

阿誠縮在角落裡，盯著火光。

他的眼前浮現的是明家的廳堂，在這燈光明媚之下，明樓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他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雙唇微微抿著，英俊的容顏不怒自威。

這是年輕時候的明樓。

「大哥……」

而他自己也是稚嫩的青年模樣。

他站在明樓的身後，小聲的叫了一聲對方。

那人轉過身，溫柔的沖他笑著。

他伸出手，叫了他的名字——

「阿誠。」

「大哥……」

半夢半醒中，阿誠這麼呢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