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經歷過人情冷暖嗎？

來自那些曾經所謂的朋友的袖手旁觀，你經歷過嗎？

唐顯聲覺得自己似乎好久都沒有這麼瘋狂了。那個為了遠離封建禮制，為了追求人生真諦而不惜遠渡重洋去法國留學的唐顯聲似乎已經跟著克里蘇一起死掉了。

但是如今，在見過阿誠之後，唐顯聲覺得原來的自己復活了。如今的他已經無所畏懼，他可以不顧一切。

吶，克里蘇，在天上的你看到了也別生氣，我幫他不是對他還心存幻想。我只是不想讓你深愛著的唐顯聲就那樣的死去，我不想讓你對我失望。

克里蘇，我愛你。

抬起頭，望著夜空，唐顯聲低頭吻了吻自己的戒指。

那是他們的戒指。

在見到阿誠的時候，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這個半個月唐顯聲幾乎動用了自己所有能動的人脈和關係，他終於打聽來了一點關於明樓的下落。

但是唐顯聲看著手中的東西，他突然想，自己要是沒能得來消息就好了，這樣自己還能騙騙阿誠明樓可能還活著，讓他繼續活下去，但是……

來的路上他想對阿誠撒謊。

他不想把東西交給他。

他想讓阿誠活著。

唐顯聲就快要成功的保住阿誠的命了，只要阿誠熬過這七天，七天里像以往那樣什麼也不說，他就可以被送走，摘掉反動派的帽子。

「你來了。」

這一次，他們會面的地方是一個很幹凈的房子，阿誠坐在他的對面，唐顯聲覺得，阿誠比上一次要更瘦了。

但是精氣神卻好了很多。

「在你來之前，有個人已經來找過我了。他說你已經得知了大哥的事情，並且還找到了大哥的東西。」

在唐顯聲還在猶豫要不要對阿誠撒謊的時候，不曾想，阿誠先他一步開了口，就好像他知道全部的事情。

「把東西給我吧。」

這是怎麼一回事？

唐顯聲愣住了。

為什麼他會有一種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難道說？突然，看著阿誠臉上的笑容，他有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

「你……阿誠，難道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唐顯聲這句話說得非常沒有底氣。

阿誠沒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面帶笑容，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唐顯聲，把大哥的東西給我吧。」

唐顯聲找到的是明樓行刑前所帶的金絲眼鏡，那已經是他所能找回來的全部了。當阿誠拿到眼鏡的時候，他輕出了一口氣，像是心願已了一般。

連帶著，眼裡的光也一併滅了下去。

「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

說著，阿誠將眼鏡戴在了自己的鼻樑上。

「你知道嗎？其實大哥他啊，根本就不需要戴眼鏡。所以這眼鏡只是用來裝飾給外人看的。這副眼鏡是我還在法國的時候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以前從來沒見他戴過，那一天，我纏著他讓他戴上，卻不曾想，這之後就是永訣了。」

阿誠……

「對不起呀，好不容易見到了你，卻是利用你幫我找東西。不過，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吧，反正，也是最後一次了。」

不要死！

13

一直到行刑前，唐顯聲再也沒見過阿誠了。

得到了那副眼鏡之後，阿誠就拒絕再見他了。

然後那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

阿誠在拿到了眼鏡之後，就主動的申請了死刑，讓唐顯聲營救他的念頭徹底的落了空。而唐顯聲，也再沒任何動作。他不想去阻止阿誠去見明樓。

行刑那一天，唐顯聲沒有去看，他一個人坐在房間里，對面就是克里蘇的遺照，照片中的克里蘇，笑的很美。

那一天是個很陰沉的日子，大雪似乎隨時都會飄落下來，壓得人全部上來氣。唐顯聲沖著克里蘇笑了笑，滿眼的寵溺，「我本來是想聽你的話好好的活下去的，但是誰讓我又遇見了阿誠呢，唉，沒得辦法。」

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槍，唐顯聲一邊上膛，一邊繼續。

「克里蘇，你死了以後，我就信奉上帝了。」

將槍放到太陽穴附近，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克里蘇。

「所以，我可以去天國找你了。」

被強迫著跪在地上，阿誠突然想起來很多年以前，在那個下過大雨之後的日子，他曾經看著汪曼春在明公館前跪了一夜，他也記得自己也在她跪過的地跪了下來。想著，阿誠勾了勾嘴角，笑了出來。

「大哥，我來找你了。」

14

終於塵埃落定。

終是一片哀鴻。

15

明台在得知明樓和阿誠下落的時候，浩劫已經過去了，他成功的活了下來，一個人，孤獨而堅強的活著。

後來，明台回了上海。

原來的明家墓園已經不存在了，所以他只得重新又選了一個不大的地方。他在這個地方立了四座墳塋。三個衣冠冢以及一座空墳。

三座衣冠冢的順序依舊是明樓，阿誠還有王天風。挨著王天風的那座空墳，墓碑上寫的是明台的名字。明台站在墓碑前面，最後伸手摸了摸王天風的墓碑，低聲說道：「你看，王天風，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我都老了。」

明台笑得很是溫柔。

「等我走的那天，來接我吧。」

16

何為獨鍾。

一見鍾情。

自始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