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在裕涼身側站定，瞥向陸宿的眼中滿是嗜血的怒火：「誰讓你來這裡的？滾！」

陸宿抖了抖，咬了咬牙，突然單膝跪下，抱手向前：「將軍！切不可忘了大事啊！」

「我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千面不知何時已拔出了佩劍，劍尖直指陸宿的頸側。只要再往前幾寸，就該次刺破皮膚，聞著鮮血的惡臭味了。

「千面！」裕涼看不得這種場景，對他來說治病救人是本分，殺人犯法則是觸犯他逆鱗的最根本的方法。

可能是千面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也可能是自己在心中將千面美化了，更有可能是千面在自己面前實在是太溫柔了。裕涼竟時常忘了這位大將軍也是殺人的主。

雖然殺的肯定都是該殺的，或者侵犯國家的蠻族。但這也抵不過他手上成千上萬人命的過錯。

可即便如此，裕涼還是對千面討厭不起來。

「千面。」裕涼又喚了千面一聲，千面這才將劍收起。

陸宿看著，不僅不感激，反倒冷笑一聲。像是破罐子破摔，嘴裡依舊不幹不凈：「呵，假惺惺的裝什麼好人？你也這會靠這麼點東西來博將軍同情了，可我不吃這套。」

「砰！」

陸宿被千面一腳踹出老遠，後背直接撞在了樹幹上。一陣悶哼後，咳出一灘血。

裕涼一急，就想衝過去給他看看，卻被千面一手攔住了。

低熱的話語響在耳邊，像被火燎過一樣，讓裕涼的耳根紅到了脖頸：「你啊，老是這麼受氣，以後是不是被人害了也還要去給那人祈福啊？」

「那要看這人是誰了。」裕涼伏在千面胸口，悶悶道。

千面身上的氣息，帶著山中的露香，藥草的苦澀和桂花的甜香。

桂花？

裕涼抬起頭，和千面四目相對，疑惑道：「為什麼會有桂花味？」

千面搖了搖頭，和裕涼拉開了些距離，從懷中掏出一個黃皮包：「你喜歡的。」

裕涼怔了怔，接過那黃皮包的一瞬，腦子一片空白，唯留甜甜的蜜糖充斥了整片大腦。就連想著要去救某人的想法也被這蜜糖壓得沒了影。

「將，咳......軍！」陸宿捂著胸口顫巍巍地靠著樹幹緩緩站起，然那雙腿仿若斷了般，撐不住他。無論試著站起幾次，最後還是跌坐在地。

千面聞言，涼涼回頭瞥他一眼：「你沒資格這麼說他。以後說一次，就斷只手。聽懂沒有？」

陸宿不服氣，張張口卻只咳出一攤血。他捂著上下劇烈起伏的胸口，滿腔不甘與怒火壓抑心頭，疏解不出，消散不去，憋的滿嘴血味。似乎下一秒就要鬱結於心，魂歸大地。

陸宿緩了緩，最後冷聲道：「將軍，皇上命您明日上朝覲見，有要事相告。」

說罷，他抬起那張晦澀不明的臉盯著裕涼：「和賜婚有關。」

賜婚......

這個詞宛如一根針，直直扎進了裕涼的心坎，一時間有些疼得慌，差些沒忍住身子晃了幾晃。

裕涼抿著唇，努力不讓自己看上去有些奇怪。他偷偷看向千面的側臉，見他沒有一點表情，似乎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知道了，你滾吧。」千面說完，沒再理會陸宿，推著裕涼進了屋，「我們休息吧。」

裕涼點點頭，不知怎麼想的，他又回過頭看了陸宿一眼。那人正對著他笑，這笑容似是死神的鎖魂，驚得裕涼一陣雞皮疙瘩，趕忙轉回頭。

他好想問千面關於賜婚的事。但是，就算他們之間關係靠近了，他仍沒有資格過問千面的私事。

能以什麼資格問呢？壓根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