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這裡是哪裡？」

葉洺仙斜靠在窗邊的椅子上，抬手掏了掏耳朵，看著對面的人嘆了一口氣，「這是你問的第二十八遍了，不考慮換個問題？」

阿泠道，「你先回答我。」

這人還真是比印象中還要固執啊。

「那好吧。」葉洺仙拍了拍手，終於是站了起來，他轉身一揮衣袖，精緻的雕花窗戶應聲而開。阿泠忽覺眼前一亮，竟是被眼前的景色給怔住了。

現已深秋，但窗外的景色就像春天一樣，漫山桃花，清香撲鼻。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不管阿泠是否願意聽下去，葉洺仙兀自開始講敘了起來。

「十七年前，一個男孩在河邊玩耍不慎落入水中，他不識水性，按照常理來說是必死無疑，但他卻毫髮無傷的回家了。他的家人都覺得很奇怪，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他也只是躲躲藏藏，不予告知，於是他的兄長決定弄個清楚，便在他下次偷偷溜出去玩的時候跟在了他的身後……

令他的兄長震驚的是，男孩居然每天晚上都會去那個河邊玩耍，但他並不是一個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人……不……」葉洺仙頓了頓，繼續道，「他不是人，是一隻妖，準確來說是一隻蛇妖。

阿泠皺了皺眉，但卻沒有打斷葉洺仙的話。

「那隻蛇妖又和普通的蛇妖有點不一樣，他頭上有尖角，像龍又不是龍，他嘴裡也有獠牙，但小男孩非但不害怕，並且與那隻蛇妖很親近，他們每天晚上都會在一起玩耍。但有一天，男孩的兄長終於忍不住找他談話了。

『你可知那是一隻妖？』他的兄長問他。

『是妖又如何，人和妖為什麼不能在一起，我是絕對不會和他分開的！』男孩這樣說著就跑出了家門。

但後來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家裡人發現了男孩和那個蛇妖的事情，尤其是父親非常生氣，當即就宣言一定要殺了那隻蛇妖以示道家清白。男孩當時還小，雖然天資過人身懷仙術，但哪裡是父親的對手，當場就被他的父親打傷押在了石室里，這時蛇妖不知為何突然出現，想要帶走男孩，可身為一隻妖怪，隻身一人闖入名門道家，哪是那麼容易逃走的。

更何況男孩的父親和各家早有預謀，當時正是羿家興起的時候，為了顯示自己家族的強大，羿家的一位大公子雖年紀尚小，但本事過人，當即一箭便射中了蛇妖的要害，蛇妖受了重傷又被各家追殺，那晚便被滅得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阿泠聽完不知為何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葉洺仙望了他片刻，搖了搖手裡的扇子，「怎麼樣？是個好故事吧。」

「這和窗外的桃花有什麼關係嗎？」

為什麼葉洺仙會給他講這個故事呢？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故事，當年那個男孩，還有那個蛇妖……

「哦，我方才忘了說，那個蛇妖好像特別喜歡釀酒，尤其愛桃花釀。「葉洺仙說著，素雅的摺扇遮住他半張臉，看不到他臉上什麼表情 。

看到阿泠不作答，他繼續道，「那故事的後續呢，你想聽嗎？」

阿泠被他勾起了一些興趣，但又不想入了他的套，冷哼一聲，「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別別，我說就是。」葉洺仙訕訕道，「後來那蛇妖就被滅了，男孩被父親放了出來，我之前就提過，他本就天資過人，經過那一次刺激不小，力量暴走差點毀了一座山。」

說到這裡，葉洺仙的臉色染上了一絲凝重，「他的父親為了控住他的力量受了重傷，兄長也因此差點喪命，丟了一隻眼睛……」

「他是入魔了麼？」阿泠聽了這麼久，第一次主動提問。

葉洺仙搖搖頭，「沒有，他是在生氣，氣自己的兄長居然告密，也氣他的父親居然聯手各家讓他最重要的人魂飛魄散，當時他是打算和所有人同歸於盡的。」

其實是那個男孩誤會了他的兄長，葉洺凡並沒有和阿泠說出這一點。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男孩就離開了家，他的父親沒過多久就病逝，並由他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兄長做了家主，於是世人都開始傳是那男孩為了一個妖怪殺了自己的父親，還讓自己的兄長瞎了一隻眼。」葉洺仙說著發現阿泠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便笑了笑。

「可能你覺得奇怪吧，一個做兄長的一點資質都沒有，不及弟弟萬分之一卻做了家主。」

他的語氣略帶嘲諷，阿泠聽著卻不快。

「你為何這般否定他？」

葉洺仙一臉困惑地看向阿泠。

「每個人的能力都是不一樣的，就算他不會功夫也不會仙術道法，但他肯定有別人怎麼也及不上的地方，若真是一個廢材，又如何坐穩家主之位，他只是比普通人更加努力而已。」

阿泠的話如一顆石子一般拋進了葉洺凡的心底，激出絲絲漣漪，他微愣了愣，勾唇一笑，掩於髮絲後的右眼像玻璃珠子一樣好看。

「總覺得，有點知道為什麼那個傢伙會那麼傻了。」

葉洺仙還準備說什麼，這時門被粗魯地撞開，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兩個人中間。

「你對他做什麼！」葉洺凡將阿泠扯入身後，警惕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面色白如紙，看不到一絲血色，激動過後便是低頭咳嗽，但那眉眼分明是對葉洺仙的敵意。

「你莫要這樣看我。」葉洺仙笑得有些無奈，「他已恢復了九層，倒是你，再不聽我的可要愈發嚴重了。」

他話音剛落，葉洺凡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我怎麼樣，不需要你管！」

葉洺仙無所謂似的冷笑一聲，收起摺扇抵於唇上，「那你現在趕緊折騰死了算了，也看不到我對他做什麼了。」

「你……！」

「行了行了。」葉洺仙不耐煩了，揮手在葉洺凡胸口封了兩處穴道，「你看你，被我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都偷襲成功了，你還能保護誰。」

見葉洺凡懊惱卻說不上話，葉洺仙嘆了一口氣，「我封了你的內力你暫且休息幾天不要亂來，這邊的事我來就可以了。」

末了，他又補充道，「讓你扔了那條小蛇，你扔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