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說不清，裴瑟的故事是不是我心裡的一個結。它總是在那裡，不痛不癢，但無法否認。那個孩子離開時的笑臉在我的記憶里只剩下閃亮的光，其他的一切都模糊不堪。

青年很快再次技壓群雄，贏了個盆溢缽滿。他笑得溫和，眼睛彎成狹長的月亮。輸家們並不服氣，擼起袖子還想要東山再起。

「不玩啦。」青年突然說。

牌友們當然不肯，立馬拍桌子，大聲道：「什麼意思？你這小子還真是狡猾，贏了就想走人？沒有這種道理！你我再戰三百回合，我就不信真贏不了你！幸運女神不能永遠都站在你那一方吧！」

「真不玩啦。」青年把牌聚攏，開始洗牌，神情間竟然有些撒嬌的味道，「玩了這麼久也挺累，讓我歇一會兒吧。」

他洗牌洗得整整齊齊，很快就把牌塞進盒子裝起來收好。

「你是賭迷嗎，還隨身攜帶撲克牌？」我突然忍不住問。

他抬頭看我，愣了一下，回答說：「也不是啦，我想到火車上無聊，就帶著解解悶。」

「你牌技這麼好，是不是常常賭？」我繼續問。

「還好啦，就，就是和朋友們玩一玩，不經常賭的。賭牌呢，總歸還是看運氣。七分運氣三分技術吧，我多數時候還是在電腦上玩遊戲大廳的呢。」他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

我仔仔細細地看他，並沒有發現他與當年的裴瑟有什麼相似之處，卻又總是要把他們聯繫到一起。

裴瑟是一眼看到就忘不掉的美少年，而眼前這位青年雖然外面溫潤幹凈但並不出眾無法抓人眼球。再說，裴瑟當年右臉的傷疤，恐怕會伴隨他一生成為永遠的痛。

「你……」我欲言又止。

他看著我還是笑，從桌上抓了一把瓜子，遞給我，問：「你吃不吃瓜子？是五香味的，還有綠茶味，都混在一起了。這兩個味道很好吃，我都挺喜歡，你要不要嘗一點？」

我訥訥地接過，但他抓得太慢，有一些掉到地上。

這時候乘務員收垃圾經過，非常嫌棄地說：「你們打牌吃瓜子的，還是要注意一點衛生啊，吃了的殼不要扔地上，扔盤子里好不好？」

「好的姐姐。」他笑得開朗。乘務員也沒有多話，收過盤裡的垃圾就繼續往前走。她經過的時候還瞪了我一眼，彷彿我是那個扔瓜子殼的元兇。

「我不吃瓜子。」我把手裡的瓜子放回他的桌上，他桌上已經有一座瓜子山。他彷彿有些失落，「哎，真的很好吃。」

我對瓜子確實沒有興趣，愣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他：「那個，你介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他抬眼看我，猶豫了好一會兒，說：「你想認識我？」

「我，我就是有些好奇。」我知道突然這樣說肯定是會比較奇怪，但我真的很想知道。

「陳煜，耳東陳，後主李煜的煜。」他推了推眼鏡，笑得很好看，臉上現出兩個小梨渦。

陳煜，這個名字太過陌生，以致我再次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