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瑟對孫紅梅其人並不放在心上，但當他從小鳳姐那裡聽說裴東和莉姐帶著孫紅梅出遠門去的是席縣內心還是暗暗震動。

裴東是什麼人？賭場魔鬼。雖然不說殺人不眨眼，但他只要稍微一抬手指，便會有一大堆嘍啰前赴後繼幫他清掃障礙。他陰險狡詐，和羅松狼狽為奸，吸食賭徒的鮮血，榨幹他們的家庭，不放過一寸人民幣的邊角。他對於莉姐和孫紅梅，肯定是有相當複雜的感情，極有可能做出瘋狂的事情。

裴瑟不敢開口問，他怕裴東的怒氣又重新噴涌，也怕莉姐會因此受到傷害。

他不敢用手機打電話，怕被人聽到，就只是發簡訊給高子鳴，讓他幫忙去探聽關於孫紅梅的事。

他和高子鳴暫時是不能見面了。

裴東禁止了裴瑟的一切活動，找來一個叫姓林的老師傅教他賭技，並派好些人嚴密監控。裴瑟不懂裴東的用意，但無法忤逆。

林老師傅其實並不老，他不過半百就已兩鬢斑白。他不僅雙腿殘疾只能坐輪椅，左右兩手還都缺了無名指和小指，卻依然用餘下的六隻手指將撲克麻將骰子玩得人眼花繚亂。不過他並不是天生缺陷，只是二十來歲時出千被人識破便按規矩被打斷雙腿宰下指頭。

裴瑟不知道裴東從哪裡找來這樣一個老頭，先開始尤其不屑，不過在從旁人那裡聽說林老師傅是花柳十三式的傳人後就轉變了看法。

花柳十三式是在民間威名甚久的賭博技藝中的獨門秘法，講求定心平神，不怒不喜，不取不爭，順勢而勝，其中共有十三式，分別為望、聞、讀、閱、察、撣、捻、揮、靜、悟、讓、舍、凝。裴瑟早有耳聞，只是一直未曾領略，便以為傳說過於誇大，沒想到林老先生這樣曾有出千劣跡的惡人竟然能掌握此技之絕。

林老師傅可能是由於殘疾的原因，為人也非常沉悶，幾乎不怎麼開口說話。他只教裴瑟麻將，不外乎就是洗牌、記牌和算牌。裴瑟對這些早就非常熟悉，所以並沒有花太多心思，把絕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想念高子鳴上。

「雀。」裴瑟小心翼翼地說。

林老用食指輕輕撫摸牌面，翻轉過來，「餅。」

確實是一個大餅。

這是今天裴瑟第二十一次出錯，因為昨晚他給高子鳴發了簡訊，至今沒有得到回覆。簡訊的內容是很平常的晚安，但高子鳴並沒有回覆很平常的「嗯」。高子鳴一向對裴瑟的信息都是秒回，這樣反常的情況讓裴瑟對於他們的地下戀情增添了不安。

他已經太久沒有見到高子鳴了。

林老沒有多說，又隨手從桌上抓起一張牌。裴瑟很厭煩，因為他從始至終就沒有認真去記，根本沒有辦法回憶起那是一張什麼。

「不知道。」裴瑟鼻子里哼著氣。

林老自顧地翻開牌，嘴裡念著：「八萬。」然後，他又繼續在桌上重新摸牌。

「我說了我不知道！」裴瑟厭煩地把桌上的牌一攪，很大聲，「我不知道搞這些有什麼意思！你不過就是一個出千被抓的廢物，我憑什麼要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