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於副局的指示還是一頭霧水，但也明白我現在得了閑職，就是陪裴瑟純聊天，還不用錄音寫檔案——這算什麼啊？

「曉輝，副局找你說啥了？」阿飛一如既往的八卦。

「沒什麼，就是說媒體可能會去醫院找裴瑟，讓我看著點。」

「哦。」阿飛挑挑眉，「那一會兒你去不去？」

「去哪裡？」

「去看大隊怎麼審問羅松啊，我倒要看看那死老頭還能不能拽上天。」

我對於羅松不感興趣，他實在沒什麼可看。阿飛卻興緻勃勃，很快就去了。

這個案子大體上是塵埃落定，就等羅鬆開口。他一開口，不知道市裡有多少富商高官要下台落馬。在這一點上我還是很贊同副局冷處理裴瑟的做法，這樣裴瑟不至於捲入政界鬥爭冒上生命危險。

我喝完杯咖啡就去了羅文街。

羅文街是羊州城最古老繁華的街道，也是最骯髒混亂的王國。王國的巔峰金峰貸款和和潤大廈已經倒塌，它的國民卻依然如故地生活。

我開始逛菜市場，街上也還有流氓無賴，但更多的是安分生活的人們。

下午的菜場不如上午豐富，我逛到魚鮮店，朝老闆喊：「有沒有甲魚？」

一個黑壯的中年男人走出來，說：「我們不賣甲魚！」

「那你們這兒哪裡賣甲魚？我親戚孩子燒傷住院，要喝魚湯。」我笑嘻嘻地說。

「哎，這條街都不賣甲魚。要不買條鰱魚？或者鯽魚？這些都能補的。」老闆也笑嘻嘻。

「那孩子就喜歡吃甲魚。」我看看他的缸子，確實沒有，便非常疑惑，「不過，這條街真的都不賣甲魚？」

「不賣！小兄弟，一看就不常上街買菜。甲魚今年特別稀缺！我也就上個月在西碼頭弄來十斤，你如果真心要買，得去新區的魚市！」

「新區？那太遠了！」

我沒買到甲魚，兩手空空到周記麻辣燙。小鳳姐開張，裡面有兩三個客人。我進去的時候，她正和一個年輕男子坐在最裡面那桌聊天。

「成警官，您怎麼來啦？」她有些吃驚，連忙招呼我坐在最外面那張最大的桌子。

「你家麻辣燙很有名，我來嘗嘗，今早上你沒開張我沒吃到特遺憾。」我笑。

我選好菜讓她給我煮，然後坐在位子上趁機觀察那個之前與小鳳姐聊天的年輕男子，越看越覺得他面熟。他吃著麻辣燙，頭很低，我總覺得他是刻意避開。

等小鳳姐把我的碗端上來，他也就吃完要走。

他經過我時，我靈機一動，叫道：「這位先生等一等！」

他沒理我，大步走出去，我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面容年輕，大概二十齣頭，皮膚白皙，有點小俊俏。我確信我認識他。他神色慌張，一直躲避我的目光。

「您的手機！」小鳳姐拿過桌上的手機跑過來遞給他。他很快接過，尷尬地朝我們說了聲謝謝，然後大步離開。

我看著那道閃電般離去的背影，心裡百分之一百確信——他，就是那夜火災把裴瑟從和潤大廈抬出來的消防員。我還記得他跟我說的話，他說當時他們權衡利弊先救裴瑟，再回去時高子鳴只剩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