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瑟國中最後一個學期過得很快，他成績不好，不想升學，考完會考就不打算再去學校。莉姐苦口婆心勸他去讀職高技校，他一律不管。高子鳴也支持他繼續讀書，但因為娛樂城越開越紅火實在忙得抽不開身去管裴瑟。

裴東卻有意栽培裴瑟。他見裴瑟那雙手越來越有莉姐的樣子，就想讓裴瑟系統地學習賭技。莉姐不同意，卻不敢和裴東鬧，就找了一個賭場小姐教裴瑟發牌。裴瑟哪裡用得著別人教？離上次陳家巷賭局被端的事過去好久，他的惡名也漸漸散掉，於是磨拳擦癢要重出江湖。

六月西碼頭來了一群台灣人，要找牌友。裴瑟偷偷跑去，正大光明上桌。台灣人看輕他是個小孩，但又礙於裴東面子沒趕他。於是四人一桌的台灣麻將在夜裡開場。

裴瑟不怎麼打台灣牌，不算熟練，前兩圈共輸了八九千。台灣人越發輕視他，結果第四圈裴瑟就來了一個大四喜，第五圈又是混三元，接著又是字一色。沒到十圈，裴瑟找回本，還贏了近十萬。

有個光頭牌品不好，他統共輸了二十萬，一怒之下就掀桌子。旁桌的人看不過，說了兩句。那光頭竟然上拳頭，嘴裡罵著閩南話。

裴瑟聽不懂閩南話，但還是跟他說：「你既然來了羊州，那就得守我們的規矩。」裴瑟是有資格說這句話，和潤賭場是羊州城天字第一號，和潤的規矩就是他的規矩，他的規矩就是羊州的規矩。

但光頭不是羊州人，不認規矩。他指著裴瑟，用蹩腳的國語說：「你出老千！」

在羊州，沒有證據就不能亂說話。這個光頭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一點不把規矩放在眼裡，被他打的人也在旁人的拉扯下沒有出聲。裴瑟知道台灣人跟西碼頭肯定有交易來往，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光頭詆毀他名譽。

裴瑟抓起地上一張牌，實打實砸在光頭光光的腦袋上。裴瑟的手，是很有巧勁，光頭直接被一張小小的雀砸暈過去。

場面一片混亂，台灣人在光頭腦袋上摸到一灘血，回頭要找裴瑟，卻發現他早沒有蹤影。

「光頭強是被你砸死的？」我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裴瑟微微一笑，半倚在床上吃我幫他削好的蘋果，含糊道：「不是。」

我也大概了解當年光頭強的事，他們從台灣跑到羊州城與毒品走私有點關係，只是警方莫名其妙就沒了光頭強的消息，後來才有線人說他已經死掉。

「我把他砸成腦震蕩，他一周後死的，外面傳言說是他打嗎啡打多了。不過我不信，高子鳴跟我說，是有人給他打空氣針。」裴瑟把蘋果核拋起，漂亮地扔進遠處的垃圾桶。

我沒空閑關心他的雜技，追問道：「這和高子鳴有什麼關係？」

「和高子鳴沒什麼關係，他也是聽說。羊州城亂的很，大概是有人眼紅西碼頭和台灣人做生意，又或者是誰誰誰要陷害某某某。總之很難說清楚。」裴瑟聳聳肩，「不過最後兩敗俱傷啦，西碼頭的生意沒做成，金峰和台灣人也搞得很僵。我砸的那一下真的無心，但防不住有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