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起，又不知過了多少天，直到柳絮的傷也差不多痊癒了。

某日晚上三人商量著行程安排，陸瀾倒是表現的興緻勃勃，對柳絮的敵意似乎已殆盡。但第二天出發的時候，陸瀾卻不辭而別，只留下一張紙條，上面是幾個醒目的大字，「回家成親了，告辭。」

字體雜亂潦草，就像他本人的蠻不講理。

「成親？」柳絮疑惑。

清訶捏著那紙條，清秀的臉上是一剎那的失落。隨後又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管他。我們還是去嘉陽，計劃不變。」

於是兩人繼續上路。

途中停停留留，兜兜轉轉，有花草樹木便賞，有風土人情便談。花前月下，舉酒邀杯，與繁星為伴。

「歸久為何痴迷於栽培？」

清訶輕抿一口小酒，笑道，「羨慕那些世外桃源的人，想要效仿。不過事實難料，哪容易躲過。」

柳絮回敬一杯，水光瀲灧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清訶，「歸久有想過尋得一人做伴？」

「這……」清訶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我養活自己都困難，怎麼能讓跟著我的人受苦。孑然一身，其實挺好。」

「我看未必。」

柳絮挑眉。他慢慢的湊近清訶，直至對方的瞳孔里清楚的映著自己的模樣。他將清訶額前的碎發別至耳後，近乎曖昧的，「歸久深得我心。」

清訶睜著眼，眨也不曾眨。

腦海中猝不及防的出現了多日不見的陸瀾。走馬觀花的憶起他們的日子，鬥嘴，談笑，感嘆世間。

「我……」清訶微啟紅唇，「喜歡……」

「我也喜歡你。」柳絮嘴角輕勾，烙下一個淺淺的吻在清訶唇上。

來到嘉陽時，花展已經舉行了幾天，好在還是趕上了。

嘉陽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看到遍野的花，在店鋪門口，河邊草畔，婦人孩子秀髮間。那一縷清香，散盡人間。

大簇的鮮花被整齊的擺在街道兩側，紅橙黃綠依次排列，賞心悅目。也有長在樹上的花朵，淡雅粉紅，風一吹，紛紛揚揚的灑下來，遠遠望去，像詩里細細描繪的語句。

「我在這裡買些種子，就養在自家府邸，澆水除草，也不失樂趣。」

「那自是極好。歸久不是打算花展後就回家種花養草麼，這趟當是學習經驗了。」

小販喧鬧，人潮洶湧，柳絮順勢牽起清訶纖細的手，像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

清訶一僵，但未掙開。

除了陸瀾，柳絮是第二個對他這麼好的人。相識不過百天，卻感覺遲了好久好久。

手心出汗，清訶看了一眼柳絮，對方也正對上他的視線。

真是美如冠玉的男子，想必自己這張陸瀾口中「好看的臉」亦抵不上柳絮半分。

「齊民要術中繁雜的東西太多，凡事都是親自經過才行。栽培不是簡單的事，想要無憂無慮，還是困難。」

清訶頷首，「沒有牽掛，自在就好。」

那幾夜兩人談天，談地，談山河，談到一切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