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哥哥迎來弟弟
小說: 甘之如飴的毒 作者:甘竞 字數:2038 更新時間:2019-09-21 19:27:16
李戩推開門,入眼漆黑一片,兩百多平的複式樓房入眼空曠冷清,傢具寥寥,只是進行過簡單的裝修,要不是他來過幾次還以為找房子從未有人踏足過。
耳邊沉重的呼吸聲越發急促,呼出的酒氣溫熱吐在他敏感的耳垂後面,他顧不得發愣,架著邵綏遠往裡走。
邵綏遠幾乎整個身體重量壓在他身上,「啪」玄關直到客廳一排淡橙色燈光燃起一絲溫度,但不足以溫暖人心。
剛才他打開門的那一刻,突如其來的寒氣自腳底唰的一下直衝全身,忍不住狠狠打了一個哆嗦,萌發往後退的想法。
京都的冬天出了名的難熬,房間里居然沒暖氣。
李戩將邵綏遠扶上床蓋好被子,又從衣櫃拿來一床毯子給他蓋上,出去開暖氣燒熱水,一切井然有序,似乎同樣的事情做過很多次。
他愣愣的呆坐在沙發上,目光放在茶幾上那一堆藥物,空洞無神。
接到邵綏遠電話時,他正利用為數不多休息時間參加大學同學聚會。五年匆匆而逝,青稚臉龐經歲月的磨練被撕裂,變得虛以逶迤。
酒水入腹下是攀比與虛榮,點頭之交的同學委婉表達想進明投大施拳腳,昔日風光無限之人如今被逼無奈,低三下氣請求,李戩冷笑,喝幹最後一滴酒告別起身離開。
深夜長橋下、漆黑角落裡無不是想紮根於京都的人,閃爍微弱的夢想之光,至於能否留下,他不得而知。
水和藥進來,邵綏遠已經醒了,閉眸靠在床頭,掌根大力壓著腹部,深色的被子褶皺不已,他神色不耐聲色卻是平穩,「嗯,在加班。」
唇抿的緊緊的,明顯在壓抑痛楚,冷汗濕潤額前的碎發。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邵綏遠眉頭突然緊蹙,應了聲,「好。」
邵綏遠掛斷電話,吃了藥,抬頭看他,「辛苦了。」
李戩毫不在意地搖頭,面無表情:「無聊同學會,本不願參加。」
空氣中絲絲酒味流淌為冰冷空寂的房間增添幾分生氣,
邵綏遠低低笑了,唇邊勾起弧度,李戩越來越像他,這可如何是好。
「同學會也是結交朋友的場合,雖說攀比在前,但你也有足夠的能力被人仰視,對你有利的人也可結識幾人。」這些年邵綏遠悉心教導,對他委以重任,不止是對得力幹將的信任也將他看做是弟弟在培養,李戩心中明白,對邵綏遠也是兢兢戰戰的工作,不負眾望。
邵綏遠咳了兩聲: 「送我回嘉禾後你早點回去休息。」
李戩皺眉,「這麼晚了。」
邵綏遠掀開被子起身,腹部猛地一扯疼的他眼冒金星差點坐回床上,李戩上前扶住他手臂。
邵綏遠彎著腰低喘兩口氣,慢慢直起身,「重新找個阿姨。」
「嗯。」
拿著樂觀的薪水,知道邵綏遠不經常過來居然連飲用水都不備,剛才喝的水是他從廚房水管接的。
好在邵綏遠不在意,要是電話那頭那位止不住嫌棄成什麼樣子。
李戩從衣櫃拿出一件羊絨拼接格子大衣給邵綏遠穿上,又替他圍上一條厚實的駝色毛巾,全身包裹嚴實,只露出半張臉,邵綏遠無奈,「李戩。」
李戩不說話,手上動作不停,替他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邵綏遠穿衣打扮十分講究,受不得丁點不整齊。
知道李戩生他氣,邵綏遠看著他濃密的頭髮,像哄小孩子一般放低聲音,「你知道的我必須回去。」
「……」
「她是我妻子。」
「……」
「我是逃脫不了宿命的。」
龐大家族使命在身,彌補任性驕縱犯下的錯,他邵綏遠這輩子註定不能如願以償,為自己而活。
李戩扣衣扣的手勿的停住,上乘精良、柔軟順滑的毛絨大衣這時怎的如此惹人厭,領口一角總是撫不平,在其位謀其事,邵綏遠生在邵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他閉眼又睜開,將眼框中的澀意生生憋回去,啞著嗓,「我送您回去。」
邵綏遠笑笑,眼眸里稀碎的星辰閃閃放光,抬手撫上李戩的腦袋,輕輕拍了兩下,「好。」
邵綏遠靜靜的坐在黑暗的車內,車庫角落微弱的燈光照不到靠近電梯的黑色大車。
指尖閃爍一點猩紅,唯一的光亮,如微小塵埃。
邵綏遠快速抽了兩口,氣管注入強烈刺的激尼古丁有些少不了,狠狠咳了幾聲,嗓子火辣辣的疼,深邃的眼眸水光瀲灧。
煙灰掉在黑色西裝褲上,他煩躁的用手抹去,黑暗之中看不到污漬是否被擦拭幹凈,一向過分講究的他也會躲在無人窺探的地方這般失態。
擋風玻璃處的手機再次響起。
握在手中,手指一滑,利落掛斷。
她居然連著短短幾分鐘也等不了了,邵綏遠指尖用力,還在燃燒的香煙被他硬生生的捏滅在指尖里,他失力地靠在椅背上,剩餘的那隻手無力遮住雙眸,車廂內是他發出的細微苦笑,內心無人理解的悲涼。
「回來了。」
燈隨著開門的響動同時亮起。
馬晨晨肩披正紅色披肩,波浪大卷些許凌亂,立於二樓樓梯口,視線直射過來,面露不快。
「嗯。」邵綏遠坐在玄關矮櫃上低頭換鞋,光潔額頭,如玉面龐。
馬晨晨轉身回房。
牆壁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緩慢而沉穩跳動,周而復始。
凌晨兩點整。
多年前的這個時候正是糜爛夜生活的開始,現在是他不願卻無法逃離的囚牢。
他有多久沒縱情慾海過了,久到想起來腦子一片空白。
他掏出衣服口袋裡的藥,一股腦倒出幾片放入口中,面無表情細細咀嚼後咽下,好似不是在吃苦澀的藥。
突然抬手往腹部猛砸幾拳,狠抽一口氣,冷汗嗖嗖往下落,扶著玄關處的牆壁往樓上走。
卧室里燈光盡熄。
邵綏遠知道馬晨晨閉著眼睛裝睡,只是不想拆穿她。
摸著牆放輕動作洗完澡,他掀開被子,躺在馬晨晨身側,吐出兩個字,「睡吧。」
不知這話對是對馬晨晨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只有在夢裡才能享受片刻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