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八」

「千水你……你……你身體會發光？！」

百年之深的純寒真氣自尚千水體內溢放而出，在水中呈現冰藍光芒。伴著半空浮蕩的凝冰，一縷又一縷，宛如星漢銀河，縹緲無垠，閃爍粼輝，璀璨迷幻！

這幕此生從未有見的景象，讓高止棄看得定了眼……

忽間，一抹薔薇花香拭過鼻息，激靈回神，高止棄執起銅水瓢，旋動生風，劍影已倚光映現！與此同時，黑暗中亦有一發銳光果斷迸出！

兩方交擊，一聲尖響回蕩在漆黑廚房……

青灰長衣徐徐飄落，那處不見了高止棄身影，藏於黑暗中的人還在錯愕，倏覺大腿被風刃刮過，不禁發出一聲痛吟，「唔……」

沉忍在喉間的聲音，是個男人！

「無影之影，無劍之劍。仁兄可想領教在下的移影九劍？」

光芒幽映，劍影迷離，只聞有聲，不見其人。

半響，寂夜吹過一陣涼風，百通客棧晃了幾晃，再無聲息花香……

「他走了？」

尚千水在水缸里縮了縮，身旁『咕嚕嚕』的漲起氣泡，接著『嘩啦』一響，高止棄從水裡冒出頭來。

「是的，他吃了我一劍。」

仰見皎月出雲，照到高止棄手中一雙濕淋的筷子，那上面還殘留著淡淡血跡。對方定然沒有料到，他會以水瓢虛晃，執筷移影至這個地方。

見對方仍在沉思，尚千水輕輕喚了聲，「止棄……」

「嗯？」高止棄轉過頭，目光隨即就貼上了旁邊那散發著冰藍光芒的濕潤身子，還連帶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向他眨了一眨！喉嚨忽熱，高止棄含著沙啞道，「千水……你，你這樣不要緊吧？」

「沒事……」尚千水輕笑，「只要身於水中，我就能以止水心法控制這股純寒真氣。」

止水心法……

緊著拳心，高止棄把目光從白*嫩滑膩的肩膀移向籠罩於其上的冰藍光芒，咳了聲問，「這樣子浸進來了，然後要做什麼？」

尚千水道，「不用做什麼，你抱我就可以了。」

「……抱？！」

見他傾身倚來，高止棄只好順勢張開臂彎，把人抱進懷中，緊張的道，「這樣嗎？」

「嗯。」

尚千水點過頭，持永凝珠於胸前，開始闔眼運功。半頃，一圈又一圈幽藍光弧在肌膚與水的觸界間劃開，化作漣漪，盪向水缸環壁，然後反盪回來，為二人身體吸收……

如此反覆之間，高止棄漸覺有絲絲寒氣融於體內，如水流過各處經脈，順而化入深里，被一道溫柔的內力引至奇經，源源不斷，愈復碎傷。而與之同時，迂迴在陰陽十二脈的寒氣亦使高止棄功體開始運轉，生陽熱與凜寒調和，不知不覺間，內力得效升增。

感覺真氣運轉通暢，平穩不亂，尚千水張開眼瞼，微微一笑，「好了，繼續這樣就行。」

夜深恬靜，止水凌寒，二人抵貼相擁著浸於缸中，默默無聲，只讓時辰點點滴流。然而，在愈復同時，高止棄又感覺丹田內的陽氣一直叫囂不休，更越發躁熱不適！

熬過不知好久後，高止棄終究忍不住問，「咳……那個，千水……我們還要這樣抱多久？」

尚千水準靜道，「一個晚上。」

高止棄一聽，更熱！

尚千水又道，「明天晚上也要繼續抱。」

百通客棧平日招待各路武林人士，這廚房水缸的水自然用於燒菜款客，如此這般的給兩人每晚來泡，豈不叫整個武林都吃他們的洗澡水？！

當然，此事於高止棄來說並不算回事，關鍵的，「我們要這樣抱多少個晚上？？」

「東方阿叔說過，這事情剛開始時就一天一次，且要一點一點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尚千水道，「但我想若能每次都多花點功夫的話，就可以儘快看到止棄你一身撞穿九洞的雄風了！」

只見高止棄臉色驀地沉下，「千水，已說過不要再提你的東方阿叔。」

「啊，對不起……」尚千水低過頭。也不解為何，每當提起與自己親切的人時，止棄他總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父親是的，東方阿叔也是……

乘著這刻無所事事，尚千水於是默默細猜起來，竟也恍然有所懂悟！

是道：當自己犯錯了事要受父親責罰時，心裡定會不高興，但其實自己是很喜歡父親的，所以過了後便叫不要再提。同理而言，止棄被東方阿叔揍了一頓，心裡定會很不高興，但其實他也是很喜歡東方阿叔的，只不想讓別人再提起不快罷了～

啊，原來如此！！

邏輯一通，尚千水便笑了，心思單純的在對方懷裡輕蹭了下，溫婉又俏皮地道，「止棄，你剛才好雄風，好厲害啊！」

本意是想讓他高興點，別再為挨打的事情耿耿於懷，殊不知這聲一誇，竟把良辰美景都誇亮了，還險些誇出不得了的反應！

幾回深深又深深的大呼大吸，高止棄拼勁才暫且壓著了體內湍涌的陽熱。回看那呆瓜還在笑得像個呆瓜似的，心裡咬了聲：可惡！

尚千水見止棄他臉色不得好轉，反倒越發難看，怕又是自己說錯了話，便連忙低頭道，「啊……是不是我身體太冷了，讓你抱得不舒服？」

高止棄睨向他：你這呆瓜就不能別說話嗎！

尚千水見他臉色已然不只難看，更紅中發黑，黑中帶紅，像極昨日那個紅黑包子！不免擔心起來，心道東方阿叔說得對，這事果然不能操之過急的！

「止棄，實在受不了的話，今晚就到此為止吧……」

「不……」

「但是，你這樣子……」

「不！」

高止棄深深大吸一氣，把僵硬的雙臂放鬆下來，擁起懷中人兒，含著低沙的聲音與他道，「……謝謝你，千水。」

「啊？」尚千水望向他，不解其意。

「你聽著……這個話，我是絕對不會對別人說的！」

「止棄？？」

「不錯，我就是個品性不堪的男人，自知於世無為卻偏要逆水行舟，寧願衰到貼地也不要別人施助，無論真心或是假意，全都不要……因為這樣做的話，只會讓我對自己更加厭惡，感覺糟糕至極……」

「止棄……」

「千水，你也覺得我這人做人做得很糟糕很惡劣很不堪，是吧？」

趕在尚千水要把那個聽得一愣一愣的腦瓜點下去前，高止棄伸手抬起了他下顎，「但說來奇怪……這次，我竟然一點也不討厭千水你來幫我……」

「啊……」

帶著粗繭的指腹不住揉捏在粉*嫩的薄唇上，生起點點令人難耐的疼痛，尚千水輕輕一掙，卻見高止棄不肯放開自己。他正潛運心法，生怕寒氣紊亂失控，不敢妄起大動，便默默順從了他。

高止棄看著尚千水，很認真很認真的與他道，「千水，有生以來，你是第一個讓我真正願意被這樣幫的人……」

「……」

「答我，知道嗎？」

那目光直注而來，瞳亮如焰，穿心入魂，讓尚千水無法移避半分，只得點頭答道，「知道了……」

隨著這低低的一聲落下，高止棄亢然逼近，把尚千水纖細而柔軟的身子徹底占於軀中，「所以……我要謝謝你，千水……」

體內越來越熱，那些可惡的陽氣在四處放縱，脫韁馳梭，卻怎也找不出生熱的源頭，教他只能借這咫尺之近的冰寒，以化解那陣陣不知何謂的燥熱……

「啊……」

尚千水仰起呻*吟，只覺一道熾燙在水下逆流而游，拭過寒玉之肌，從下而上，從外至內……

「乖，閉上眼睛。」

「止，止棄？」

「別怕，相信我……」

體下遞來的觸感幼嫩滑膩，盡然凌冷冰寒，亦宛如初生無瑕。他稍稍施了點力度壓去，只見那白凈的酮體隨之染上一層淡淡緋色，蒙在幽藍的幻光之中，剔透如冰，美麗如水。

他是個與生俱來的妖孽，冷若冰霜的體內深藏著足以顛惑眾生的魔魅，卻天真而不自知……

「止棄……」

「噓……」高止棄貼著他低道，「千水，從這刻開始，什麼都不要說……」

深吻埋入，唇齒交濡，之後兩人再無多餘言語，唯有傾盡柔情的纏綿悱惻，淋漓繾綣。

是道，

冰寒含熾烈，止水覆狂瀾。

雲來隱華月，天昏同地暗。

夜盡聲聲寂，私語竊竊問，

情來無所以，與君可有知……

…………

一縱雲雨過後，高止棄倚身在水中，內力於體內源源流轉，舒暢極然。他闔目調息，彷彿置身一片廣若無邊的止水之上，茫茫的天藍碧色，盡道浩然縹緲，純粹無瑕……

這股百年真氣，怕遠不只百年之深。其超然的境界，為凡世無法達至，更非凡軀所能蘊藏……

尚千水，到底是什麼人？

恍惚間，又想起城南夜街之遇，那些舉著糖葫蘆的詭影潛伏在陰暗的角落裡，窺望的眼球一雙又一雙，密密麻麻，慾念叢生，無處不在……

高止棄張開眼瞼，雙臂把懷裡淺歇的人兒錮得生緊，沉了聲道，「千水，今夜這事情，你千萬不能再與別人做，知道嗎？」

尚千水依在昏昏欲睡，當聽到高止棄說這個時，霎是一怔，「為什麼？」

不敢告訴他，自己與父親雙修止水心法，此為二人合一真氣互渡，乃夜期修練中的必做之事！

高止棄見他神色有異，頓了頓，解釋與道，「因為這事情並不是普通的事情，會產生感情……」

「感情？」尚千水臉上生起困惑。

撫過那紅暈猶存的臉頰，高止棄柔聲道，「就是說，兩人做了這事情，就會有感情。又或，要做這事情，兩人需要有感情……明白了嗎？」

不盼這呆瓜真能這麼快便明白，但此刻仍想親口把話告訴他……

尚千水突然問，「如，如果……兩人做了這事情，但沒有感情呢？」

高止棄眉宇深起，「千水，什麼意思？」

尚千水顫顫低聲，「又或……兩人沒有感情，但做了這事情……會怎樣？」

高止棄一震，「你與誰沒感情又做了這事情？！」

「沒，沒有……」尚千水慌忙道，「只是爹說過，修練止水心法不會有感情的……」

「你爹？！！」

剎時，胸膛內的心臟跳得猛快，尚千水無法說話，雙手緊緊捂住心口……

高止棄一把抓過他手腕逼問，「什麼叫修練止水心法不會有感情？！尚天水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止棄，別這樣……」

尚千水拼力把手抽出，緊張的掩在胸前，卻被對方猛的又再抓起！

「你真是他親生的嗎？！！」

「夠了！高止棄你個混蛋，放開我啊！！」

尚千水急地掙紮起來，半身奪出水面，強要擺脫。混亂之間，捂在胸前的雙手被對方用力扯開，一朵美艷的情花在那片白凈無瑕的肌膚上賁綻而出，殷紅如血的顏色，強烈地衝進了高止棄震驚的目光中……

「千水，你心口這個花是什麼？！」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