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李世民一個人在河東李府里閑逛。

他對這裡不是很熟悉，父親到哪裡上任，母親便帶著他們全家一起過去，對於這個「家」他是陌生的很。

但他們李家有一人卻一直在這裡，不得離開。

大哥李建成，只能留在河東。

名義上是替父主持家中大局，其實誰不知道是當今皇帝留下的人質？

李世民雖然和大哥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平時書信來往頻繁，他有許多不懂的不能跟父母言的事情都要向大哥討教，而大哥也是很有耐心地回覆自己。

所以，不論何時小世民見到大哥時都感到無比的親切。

這次隨母回來小住一月，他日日和大哥同吃同睡，李建成也很喜歡這個弟弟，只要有空一定親自教他騎馬射箭，舞刀弄槍，還要教他讀書識字。只是平時勤奮的李世民一到讀書寫字時就再也不是聰慧的孩子了，今日更是寫了一百錯了八十，氣得李建成罰他抄寫十遍《道德經》。

小世民見大哥沉下了臉，知道惹到大哥了，二話不說立刻開始抄寫。半個時辰後，他拿著抄寫好的經書滿府地找尋大哥。

大哥能去哪呢？

李世民邊想邊走，天已經黑了，大哥既沒有出府，能在哪呢？他從一個月亮門前經過，又折了回來。

這裡自己從來沒進去過，大哥不允許。說來連李世民自己都覺得奇怪，自己一向只要高興父母的話都可以當耳旁風。可大哥的話，他從來都是聽的。

所以，大哥說這裡不許進，他便從來沒有進去過。

大哥會不會在這裡呢？

李世民懷著好奇心，走了進去。

這裡的假山好多，只有一條小徑蜿蜒而行。李世民看著這樣一條光滑的石子路，他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一條全是草的路。

繞過數個假山，小世民突然停下腳步，他聽到了人聲。

「我已經好了，你不用擔心我。」

陌生男子的聲音。他在跟誰說話？小世民熟悉的聲音立刻響起。

「你用力要小心一些，免得迸了傷口。」

大哥果然在這裡？小世民心中一喜，剛要走出去與大哥匯合，卻不知哪裡來的靈光，他想聽聽大哥和那男人在說什麼！

「我知道。」男人的聲音很奇怪，在小世民聽來只這三個字卻好像包含了一些自己似懂非懂的情緒在裡面。

「建成，我要走了。」男人接著說。

四下里一下靜得可怕，小世民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形蹤被人發現。

良久，大哥的聲音才響起， 「我母親找過你了？你決定……自己離開？」

大哥是什麼意思？難道這男人還要帶誰走不行？

「我……你……不可能跟我走吧？」

沒有答覆，男人的聲音里有了苦澀的味道。「既如此，我也只能……自己走了。」

李世民無比震驚！

這個男人的意思，難道是讓大哥……

他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心緒，不讓自己一時頭腦發熱闖過去。他知道，他的大哥不會拋下整個家族的。他是長子，是整個家族的未來支柱。

「等一下！」大哥的聲音好急促。

好長一段時間的寂靜，李世民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他只能等，一直等下去。

「你……保重！」大哥的聲音再次響起，李世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建成，此一別……」

「此一別……」大哥截住了對方的話，自己繼續，「你我後會無期！」

「你……你不願……再見我了？」

那男人的聲音很是急躁，李世民的心更急躁，他真想現在就竄出去，一腳把那男人踹開，讓他滾蛋，離我家大哥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

「哼哼！」李建成苦笑了兩聲，吐出的字擲地有聲。「此一別，縱再相見，你我也斷不會是現在的你我了！見，不如不見！」

「我，聽你的！……保重！」

衣袂聲傳來，夾雜在腳步聲中，越來越遠。

李世民肯定這裡還有別的出路，不然一個陌生人怎麼可能隨意進出李府？這一路上他向許多人問過大哥的下落，沒有人知道，所以這裡一定是大哥的私密所在。

也許隨著這個男人的離開，整個李府就不會再有自己進不來的地方了。

他等了許久，大哥那裡卻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李世民有些擔心，他悄悄地藏身在一塊假山後面，探頭觀望。

今日月圓，天凈如洗。

一襲青影立於那一端，舉首望月。

有如……縹緲寂寞的仙！

這一幕，李世民畢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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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齊王妃比誰都清楚自己的位置。帝王一句話，她淡淡起身穿上衣服，施了一禮走向暗室。

樂聲停了，吹葉對葉子的要求甚高，而這裡種的什麼樹，李世民都很清楚。

他信步走出，卻在看到院中的那個人時，愣住了。

如牙新月已至南空，浩渺星河引人暇思。那人抬頭靜靜地望著，若不是夜風時時吹著他的白衣，他會不會變成亘古不融的冰雕？這白衣蹁躚，傲骨臨風的樣子，像不像要羽化升天的仙子？

「大哥！」李世民突然怕的厲害，聲音都有些抖。

還好，李建成聽到自己的招喚，回過頭來。夜色深沉，看不清彼此的面目。

「大哥，到我這裡來！」李世民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敢往前一步，李建成現在站在井台之上，甚是兇險。

李建成未動。

「大哥，聽話！到我這裡來。」李世民已經開始央求了，只要大哥不站在那裡。

一切都靜止了，只有心臟「砰！砰！砰！」跳著，充斥著耳膜，充斥著整個大腦。

一炷香的時間，李世民卻覺得過了無數年，大哥動都未動，他覺得自己要——崩潰了！一旦大哥邁出那一步，自己一定會痛不欲生！

還好，李建成終於下了井台。

李世民已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李建成的胳膊使勁往懷裡一帶，將之摟入懷中。

「大哥！……」你嚇死我了！強忍著把要脫口而出的五個字吞掉，李世民只緊摟著，恨不得把懷裡人全部嵌入自己的身體內。

是不是這樣，就不會再有剛才的害怕了？

……

「你……」懷中人要講話，李世民鬆開懷抱，看著他。

「你有多久……未叫我大哥了？！」

？？竟然忘了！原來大哥有多少年未叫過自己世民，自己就有多少年未喚過大哥。

「大哥，天涼，我們回去吧。」擁著李建成，二人回到內室。

坐於榻上，二人誰也未言語，就那樣靜靜地坐著，李世民望著對方一眨不眨，李建成則望著如淚泣的蠟燭，一眨不眨。

終於李世民試探性將手放在對方的手上，另一隻手撫上對方的面頰。李世民近身向前，對著建成嘴角清晰的紫痕輕輕吹著氣。

「你幹什麼？」李建成的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大哥忘了嗎？小時世民受了傷，大哥就是這樣哄世民的。」李世民竟然邊說邊眨了眨眼睛，頑皮至極。

「……」李建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眨了眨眼睛，可愛至極。

彷彿受到了蠱惑，剛剛還在吹氣的人，現在已經開始試探性地輕啄起對方的嘴角。李建成想躲，李世民的手卻已伸出固定在他的後頸上。

加深了吻，感覺到懷中人的掙扎，李世民立刻輕輕在對方耳畔道，「現在已過子時，是初五了。」

李世民一改往日的霸道，只想與身畔人好好溫存一番，便輕柔又不容拒絕的將他壓到榻上。

可惜，正欲解開衣帶，建成一口血噴了出來，人事不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