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便衣跟車，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這很有可能就是最後一次見他。

所有人都明白，小高也明白。跟警察卧底一樣，危險係數甚至比卧底更高。

她會提前扮作去南明的旅客上車，到了檢查站的時候，會由人叫下車做例行檢查。

他們抽查「便衣」的時候，會叫上真正有嫌疑的人一起下車。

在整個過程中，他們要做到不打草驚蛇，而且還要找准他們要抽查的對象。

因為屬於他們的機會只有一次。

找出「四號」，便會扮作「四號」隨同一起去往交貨的地方，接線對方的人員。

一旦跟對方接上線，就打入了敵人的內部，全程很有可能會有性命危險。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役。

一場殊死的惡戰。

一場沒有聲音卻又無比激烈的鬥爭。

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車上有沒有人專門監視這趟車，所以更是要小心謹慎，一旦露出破綻，等同提前將後背交給敵人。

「高曉雪同志，你不能衝動行事。」

劉科長正是意識到跟車有多麼危險，所以才會極力阻止。

「你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可小高性子急，那裡能管那麼多，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劉科長站在門外面，聽到裡面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腳步被阻止在外面。

「劉科長，我沒有拿生命開玩笑，如果今天我不跟車，才是真正的拿生命開玩笑·······在拿梁禎的生命開玩笑。」

小高發顫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

「我命令你，給我在原地待命。」

「對不起，劉科長，不能服從命令。」

兩人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堅定。

「我們可以採取另外一種跟車的方式。」

劉科長說的「跟車」就是車跟車的方式，這種很容易讓人發現。

小高很清楚這種。

「劉科長，任務結束後，我會主動向上級申請處分。」

絲毫沒有任何餘地商量，小高冷冰冰的聲音震在房間裡面。

也震在了站在外面的劉科長耳朵裡面。

劉科長沉默了，漆黑髮亮的眼睛在夜裡黯淡了。

「······笨蛋。」

屋外發出一句嘆息。

港東的檢查站冷風刮過，刺骨。

八點四十五分。

時間迫在眉睫。

羅棍子在車站旁邊的旅館開了間房。

看了看時間準備出發。

「藏好了嗎？」衛生間出來了三人，羅棍子問。

「棍兒哥，你放心吧，我們可有技巧了。」小金蘭拍了拍屁股。

旁邊的馬欣欣跟韓青青也點頭。

「我先送你們上車，你們要記住自己的新名字。」

羅棍子走近，說。

「還有，口號，對方問你，是到南明來旅遊的嗎？你們說，不是，我們只是大學生。」

羅棍子一字一句的交代著，又拉起他們的胳膊檢查，再次確定找不到一個針眼才放心。

「在途中遇到警察例行撿查的，不要慌，鎮定點，警察不會檢查到你們身上來。」

「出了這個門，你們就是馬薇，韓小青，劉洋，記住了嗎？」

「記住了。」三人適應著自己的新身份。

羅棍子讓他們把自己的行李箱提上，出門前又說。

「就這件事要是成了，回來後你們得到的是這個數。」

羅棍子食指橫豎交叉在他們眼前。

三人面面相覷，小金蘭咽了口口水。

結結巴巴的說。

「十，十萬。」

羅棍子嗤了一聲。

「一人十萬。」

「········」

三人驚的說不出來話，只想著把貨交了，就回來過好日子。

當然，他們現在還不會去想，有運氣拿到這個錢，是否會有命花？

去往南明的這一趟車，是將他們帶上天堂，還是直接推入地獄？

這一切的一切在現在看來都是未知。

出了旅館。

羅棍子就讓他們在出站口等著。

遠遠的看他們上了港A·17238的車，出了他的視線範圍內。

才掏出手機給沈聿發了個消息。

從兜里掏出打火機，點了根煙抽著。

又給南明那邊的人打了電話。

「羅棍，貨上車了嗎？」接通電話後，對面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上車了，一顆真的兩顆假的，三個大學生。」

「口號說了？」

「說了。四爺，您放心，沈哥做事兒靠譜。」

「靠不靠譜明天早上就知道了。」

電話另一頭說。

「只要貨真，我們大哥一個子兒都不會少你們的。」

羅棍子吸了口煙，煙頭在夜裡閃爍。

他其實沒見過這個「四爺」，他們一直都用電話聯繫。

電話對面的「四爺」是個來頭不小的人，名叫周四，江湖上人稱「四爺」

戰績赫赫，那時候沈聿還不到二十歲，不過等「沈哥」名頭出來的時候，港城又是另一片天了。

羅棍子聽沈聿說的。

周四當年在港城犯了事，殺了人，跑了路。

消失多年後現在又回來重操就業了，傳言說他還投奔了一個大哥。

因為那位大哥當年一腳就踹斷了周四的兩根肋骨。

赤手空拳就讓周四在醫院裡面直接躺了幾個月。

周四齣院後就服了，徹底服了。

周四心高氣傲，道上能讓他心服口服的沒幾個。

他口中的大哥算一個。

「四爺，大哥是誰啊？」

羅棍子問。

強者對於他們天生有一種吸引力，能讓四爺為之賣命的人，羅棍子心裡好奇。

電話對面沉默了片刻。

「········不該問的別問，等事兒成了，能見著。」四爺說話和和氣氣的。

「········」羅棍子也識趣，沒有追問了。

通完電話後，羅棍子把電話卡拔出來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

一張臉籠在煙霧裡。站在電桿下，踩滅煙頭。

抬手攔了一輛的士。

「去明宇酒店。」

港城，這個夜晚，就像地頭蛇跟強龍發生了碰撞。

三隻小老鼠一頭栽進了油缸里。

小高化作便衣中途上了車。

梁中天在心裡掙扎著。

一切都已經在沈聿跟梁中天不知情的時候，這場戰役發生了改變。

而這個改變，卻把這場伏擊戰推上了另一個高潮。

一個他們所有人都不會料到的高潮。